顧悟塵的同時,自然也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顧嗣元很快便跟崇州官紳打成一片,將林縛丟在一旁。
顧嗣元徹底放棄走科舉入仕的路子,顧悟塵升任正三品按察使之後,他就襲門蔭得了個徵事郎的散階,與林縛同居正八品,只是襲門蔭需見習吏事一定年限後才能獲實職,顧悟塵就將他留在身邊當書辦增長閱歷。
林縛使敖滄海率武卒沿官道散開進行警戒,他與楊樸留在後面。楊樸跟他說起一路趕過來的情形:“我們清晨從海陵城出,沿途都遇到騷擾,好幾段路都給人在夜裡挖開,派人過來送信,想來送信者在路上都給截殺了。大人擔心崇州這邊遇襲,我們在路上沒有敢耽擱,沒想到這邊真是遇襲了,”楊樸又問林縛,“你在崇州,也去過湖州安吉,南邊的情形如何?”
“我給大人信中都已經細說了,楊叔也應該有看到,情勢只會比我信中所寫更壞,不會更好。前些天,我在江上截住幾艘海盜船,你猜他們搶什麼東西出海?”
“什麼東西?”楊樸搖頭問道。
“銅佛,粗估算有兩萬五六千斤,”林縛說道,“海盜能從容將如此沉重的銅佛從容裝上船,可見南邊的情形惡劣到什麼程度了?”
“……”楊樸皺著眉頭,情況要真是如此,怕是平江府等地的地方防衛體系已經摧毀得差不多了。
林縛說道:“現在東陽那邊看上去平靜,不過我擔心他們在玩聲東擊西之計,等會兒進城坐下來,我還要跟大人、跟你們詳談……”
顧悟塵一行人及隨行的護衛以及海陵府的護送隊伍都安置城中驛館以及驛館周邊徵用的民宅裡。
條件相對簡陋,崇州縣地方對顧悟塵的到來實際上也是冷淡,但是顧悟塵畢竟是郡司的長官,地方官紳又無法不在表面上做出十分的熱情來。
顧悟塵進城先實地檢視過城中的防務,就直接到驛館將知縣、主簿、縣尉以及寧海鎮在崇州的駐軍校尉等文武官吏召集起來質詢縣裡匪患、吏治、兵備、漕糧諸事,一直到深夜才將這些人放走。
到八月下旬,天氣就陡涼起來,夜裡在庭院裡穿單層布衫已經扛不住寒意,林縛穿著夾衫,與顧悟塵、趙勤民坐在驛館狹小的院子裡說話,楊樸、顧嗣元侍立在一旁。
談到寧海鎮水師以及鎮軍這次在平江府等地的糟糕表現,顧悟塵也是搖頭不止,說道:“鎮軍已不足待,但是此時也無兵可調。左尚榮提督以為西線已經安穩,蜷縮於泗州、石樑等小城的劉安兒雖號稱有二十萬之眾,但烏合之眾難有大作為,東海寇如此猖狂,東線諸府對朝廷又尤其重要,鹽稅更不容有失,應加強東線戰備。”
“不行,”林縛搖了搖頭說道,“我在路上跟楊叔說過,這可能是奢家的聲東擊西之策。”
“哦,”顧悟塵問道,“你如何有此判斷?”
“我在西沙島觀察十數日,又捉了一些俘虜……”林縛說道。
“哪隻是捉到一些?”顧悟塵笑道,“寧海鎮那麼多將領給東海寇牽著鼻子走,疲於奔命,也沒有見哪一支人馬斃敵俘敵過四百人。”
“我這也是討了巧。正是從這些俘虜身上,我判斷奢家直接控制的東海寇還很有限,本來想回江寧跟大人面稟此事,”林縛說道,“在暴風季之前,在嵊泗諸島會盟的東海寇只有十三家,約四千餘眾,這也是此番襲擊太湖的東海寇骨幹,其中受奢家直接控制只有千餘人。這本應該以寧海鎮水師六營官兵備之足矣,最終釀成此禍、使東海寇得手的主要原因,在於平江、嘉杭等沿海諸府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對外的防禦體系。前期當千餘東海寇奔襲安吉縣裡,嘉杭、湖州、平江等外圍的諸府駐軍都給調動到內線來,使本來就零散的防線完全洞開;中期,寧海鎮水師又消極避戰,在寧海鎮水師戰船折損近半之時,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