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海路,就較為兇險,稍大些的風浪就可能使船舶解體、貨損人亡。
除了百十年前興海漕時,曾有船隊大規模走黑水洋海路北上外,之後還走黑水洋的海船就少之有少。
除了走黑水洋的風險更大之外,主要原因還是內河漕運興起之後,南北方之間透過海路的貿易需求大為減弱,大型海商船就缺乏生存的空間。倒是沿海短程的海路貿易方興未艾,比如說河間府沿岸、山東半島沿岸、淮河口到崇州,崇州到錢江口。這種短程海運需求卻沒有必要走黑水洋外海航線。
除了一些見過世面的海商、船東、老船民外,時下大部分海商、船東甚至都不知道黑水洋航線的存在。
內河漕運的弊端已無需贅述,特別是末世之季,漕治混亂,矛盾更加的突出。最早在獄島立足之時,當時的顧悟塵又恰恰是負責江東郡的漕運,林縛就在考慮海漕的問題。與李卓不多的接觸,也曾談到這個問題。不過積弊難返,特別是數十萬人指望著內河漕運吃飯、升官、財,想斷然放棄內河漕運、走海漕,無疑不是末世王朝有魄力或說有能力幹成的事情。
眼下內河漕運河道受到破壞,漕運受阻,朝廷才被迫開海漕,但在絕大部分官員的眼裡,這只是權宜之計,一旦黃河決口堵住,平原府內的漕運河道修復,一切都會回到他們自以為是的正軌上來。
林縛不惜重金、以兩三倍的代價打造結構堅固的快大型海船,就是要進入外海域航行。
上一回葛存信率船隊北上配合,不趕時間,再說船隊第一次大規模的出海,才選擇稍為穩妥的黃水洋近海航線。這一次,京中糧荒、津海籌糧,林縛只嫌津海短期內的運力不足,再說船隊又有兩次遠航經驗,葛存信這一次便又募了些走黑水洋航線經驗的船民,便試著使船隊淺艙走黑水洋北上。
北風或西北風盛行的季節,從登州運糧到津海,最佳的海路不是貼著山東半島北岸到河間府、再貼著河間府東岸到津海。這很難借到風力,行甚緩。最佳的航線是借用黑水流分支衝入渤海灣形成的環型洋流,貼著東虜佔據的遼東地西岸繞一個大圈子運糧到津海,雖然看上去航程遠了一倍,時間卻節省了一半還多。
由於渤海給遼東、山東兩地環抱,走渤海環流是近海航線,風浪條性還算理想,三五百石的雙桅帆船行走其中甚便,但是運糧船隊在整個過程有三分之一的航程會接近東虜佔據的遼東地。
雖說東虜幾乎沒有什麼水營力量,但就是小股虜兵借小型梭船從內河口下海出擊,也非運糧商船能抵抗。在此之前,一是請登州水師派兵船護送,再一個林縛將他留在津海的座船東陽號與運糧船糧編成一起,編了一哨隊的護航甲卒進去護航。
至少在水戰上,此時的江東左營是有絕對優勢的。有一艘雄獅一樣的戰船編在運糧船隊之中,甚至在海上都辯不清方向、在甲板上都站不穩的虜兵,那種三五乘坐都嫌擠的梭船甚至會給東陽號激起的浪花衝翻,便是從內河口衝下海的虜兵人數再多,也只是嬰兒一般的脆弱。林縛在江東左營的新編隊法,以五卒為基本戰鬥小組,是尤其適合這種極狹小的接舷性質的戰場的。
第一次護航就打出幾次漂亮的反擊,梟三十餘顆,便連隨行海商、船東們也躍躍欲試了。一顆生蠻頭顱官價就是換二十兩紋銀,不換銀,積十顆生蠻頭顱換儒林郎散階,從此便是官人身份,對海商與船東們來說,誘惑更大。
湯浩信之前擔心津海運力不足,但沒有想到最初在津海聚集的船舶總運力才兩萬餘石,第一次返程時,總運力就直接增至三萬六千石,第一次運回來的糧食也就有三萬六千石之多。此時得登萊飛報,山東沿海海商、船主皆知江東左營在津海高價購糧,每日都有海船湧往登萊購糧,怕是第二次編隊船時,總運力便能突破八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