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糧的還是江寧,江南其他地方糧價高,但缺口不大,總共能有個上百萬石糧輸入,就能得到很大的緩解。而江寧除數十萬難民不算,僅江寧城裡十六萬城坊戶,每個月就要三十萬石米糧輸入,可能將糧價壓下來。
戰後江寧糧價一度衝高到一升百錢,隨著後期的限價以及淮東放開對江南的糧禁,不僅江寧的糧價降到戰前的水平,與崇州捱得近的平江府,糧價是回落到一升十二錢的低位上。
短短三個月裡,每個月從崇州、海陵、淮安等地輸往江南的米糧,都在百萬石規模。
雖有解開糧禁,有推高淮東的糧價,但都在可控範圍之內,再者適度的提高糧價,也是淮東商民受惠,主要的是以此可以推見淮東民間儲糧以及運力的充足。
徐州地區在經過一年多休養後,生產有所恢復;杭州、湖州以及會稽等府與戰區脫離,閩東地區也將進一步穩固,直接繳納的稅賦,也許大不如以前,只要民眾手裡有餘糧,要拿出來換其他生產物資跟生活用品,就能有大量的糧食進入官儲或流入其他缺糧地區進行調節。
實際上,從夷州島年初時就已經有糧食往閩東輸入了。
只要熬過春荒,待一季麥收割入倉,情況就會得到進一步的緩解,也許到那時候,就可以正式去制定徹底靖平閩贛亂事以及北伐的計劃了。
現在還不行,各方面都以整頓、守戍防線為主。
陳華章倒沒有想到宋浮也許第一回踏上淮東的核心區域正感慨萬分,聽林縛提起朱艾,他想起見過朱艾一面。
朱艾牛倌出身,盜主家牛賣了作路資投奔崇州而給任用,積功任府參軍,不過他相貌醜陋,為人又不喜言談,陳華章對他印象不深,但曉得林縛派朱艾去廬州,不單純是府衙之下任一曹參軍那麼簡單。
這段時間,也是淮東對各部將官進行大規模調整的時期,想要將江南七府及廬州消化下去,不是簡單的事情。林縛從經營崇州崛起,到在淮東扎住根基,前後差不多也有六七年的時間。
天色漸晚,還要趕到建陵與劉師度見面,倒也不細談廬州之事,聽著行淤之法是朱艾提倡,又真能在三五年內使鹹土換成良地,陳華章對朱艾這人也就留了心,心想:以後碰上再詳細請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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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巡視防區,首站沿捍海堤北上,又與劉師度在建陵匯合,實際還是為了鹽事,中途歇過腳,便繼續在騎營的護衛往建陵行去。
江寧那邊對鹽事的爭議也是平息了,但整治鹽事,到這時還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兩淮鹽戶有丁卒十餘萬,其中護鹽卒兩萬,煮鹽戶近十萬。
走販私鹽,除了鹽商外,兩淮丁卒裡也有許多膽大犯禁的人,當然,多的則是因鹽戶之制而給牽制這片土地上無法掙扎的窮困鹽戶。
兩淮鹽場需要養兩萬鹽卒做什麼?
除了一部分編為運軍、負責運鹽事務外,差不多能有一半多鹽卒可以裁下來;鹽場防衛海寇,自有在東海上游弋的水營戰船負責,將官營鹽行所得之利並歸地方,林縛就有意將緝查私鹽的責任併入地方治安部隊。
關鍵還是鹽戶的問題――兩淮鹽場維持這麼多的鹽卒,鹽戶生活極為貧困、常起騷亂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將晚時,林縛趕到建陵縣,劉師度早就在驛道邊相候,與劉師度站在一起的,還有前虞東知縣王成服。
永興初年,虞東宮莊撤莊置縣,併入淮東,如今又與崇州其他四年劃為林縛的私人封邑,王成服任虞東知縣已滿三年――虞東原先也為草場,而改宮莊,以為內廷嬪妃妝梳之資,早年糧田不過十餘萬畝;到德隆年間正式撥為梁太后的私業,苗碩經營十餘年,使虞東的糧田增到四十餘萬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