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如何是好?”太后梁氏心急於熱鍋上的螞蟻,說道,“淮東軍到底何時會北上,可曾有派使者去上饒問一問?”
“樞密使昨天有摺子進江寧,他人已從上饒移去豫章了。”苗碩提醒道。
豫章在地理位置上要算江西的中心,林縛離開上饒前往豫章坐鎮,也就意味著會留在豫章一段日子,不會急著回江寧來。
“上饒也好,豫章也好,總要派人過去。”太后說道。
林縛的摺子,太后也看過,所寫不過上饒戰事的經過以及處置江西后續局勢的種種條陳,洋洋灑灑有萬餘言,太后看得心煩意亂,到這時還沒有耐心看完。
“崇國公立此殊功,要派使臣過去勞軍,這封賞要先議啊,”張晏說道,“或許等沈大人從秋浦回來再說?”
池州軍在樅陽大潰,兵力折損近半,使得江寧榻側唯一能制衡淮東的武力給大幅削弱。更為關鍵的,嶽冷秋違樞密院軍令不遵,拖延了戰機,要承擔戰敗的責任。
林縛要以此直接諫奪嶽冷秋的兵權,朝廷都沒有幾個人能挺著腰桿、硬著頭皮替他說話。真要有人不識抬舉,都不用淮東系的官員出面,朝堂之上大把為池州軍大潰而憤怒的官員以及江寧城裡聚集計程車子,能一人一口唾沫的將其淹死。
淮東兵馬在上饒大捷,打得叛軍丟盔棄甲,使其連江州都不敢守。如此大好形勢,嶽冷秋竟然在樅陽打得大潰,使得叛軍殘部得以渡江北逃,使荊湖形勢陡然惡化——這一仗已經將嶽冷秋這些年來所攢的聲望敗了個乾淨。
所謂成王敗寇,在廟堂之上,也是如此的現實。
嶽冷秋有違樞密院所令,延誤戰機,敗就是敗了,沒有人會去體諒他的難處。
太后梁氏也是不解嶽冷秋怎麼就這麼敗了?她也恨嶽冷秋不爭氣,使得形勢變得越發的複雜。但她心裡再恨,這時候也不能袖手不管,真叫池州軍給林縛解散掉或給淮東一口吃個乾淨,遂以質問其責的名義派沈戎去秋浦與嶽冷秋緊急商議善後事宜。
雖然沈戎已西去秋浦有兩天了,但元歸政、張晏等人都不抱希望。
林縛與嶽冷秋這些年來恩怨糾葛,欲除之而後快,這次有這麼好的機會將嶽冷秋一棍子打倒,焉能放過?
一是朝堂之上的風議,對嶽冷秋極為不利;再一個,池州軍實力大減,殘部又處於淮東兵馬的包圍之中——林縛要諫奪嶽冷秋的兵權,嶽冷秋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嶽冷秋的兵權能不能留,以及林縛在朝野的聲望更叫人難以撼動,都叫人擔憂,但叫元歸政、梁氏撓心得直跳腳的燃眉之急,還是河中府與南陽府眼下所面臨的危局。
關陝事危,覆巢之下,梁成翼在河中府也難完卵;如今荊湖的力量又發生翻開履地的變化,羅獻成在隨州可能隨時生變,梁成衝在南陽府就勢如危卵——太后以及永昌侯府能夠直接依仗的兩股兵馬,就彷彿怒濤之中的孤舟,隨時都會傾覆。
這可以說是池州軍在樅陽潰敗,叫奢家殘部順利渡江所帶來最直接的嚴重後果。
無歸政也曾幻想過嶽冷秋要是能依林縛之計,重兵集於北岸,以封奢家殘部渡江之路,會是什麼情形——
一來,池州軍不會大潰;最終還能形成與淮東、荊湖三家合圍江州之勢。
到這時,池州便能平分收復江西的戰功,三家對江州分而治之,叫淮東不能獨佔江西。其二則叫淮東沒有機會將手伸到荊湖去,能限制淮東勢力的進一步擴張。
即使曹家在關中不守,梁成翼也可以從河中府率部撤入南陽,羅獻成則更沒有掙扎的可能,或收編或剿滅,都會叫周圍的荊湖、池州、南陽以及淮西得利,勢力得到進一步鞏固——這種種變化,都能叫廟堂之上的格局變化往有利帝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