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溪河的地形或進或退,可攻可守,可纏可打,但面對更大股湧來的淮東騎兵,這種分散的部署就很致命。
很可能一支人馬等不得其他兵馬接近相援,就會給大股淮東騎兵圍上來打潰殲滅,活生生的給對方分而殲之的機會。
通常在這種狀況下,分散於小竹山西麓的人馬,應該立即往後撤出。
畢竟還有二三十里的緩衝餘地,邊撤邊聚,撤到袁河北岸,近七千步兵,也能圍集起來。淮東以騎兵為主,但對聚集結陣、人數又多的步卒防陣,依舊難以猝然克之。
但這時,散在小竹山西麓的七千人馬,非但不能往後撤退聚集,還必須要阻止淮東騎兵接近袁河北岸——因為在袁河北岸的驛道上,袁州兵馬中軍主力近兩萬人,正以行軍陣列一線長蛇展開。
行軍陣列的最前頭,離新渝還有十三四里,尾後更在十三四里之外,陣列散得極快。
陳子壽一邊預測從北面馳來的淮東騎兵人數,一邊回頭看袁河北岸的中軍,心焦如焚。
陳子壽也是征戰多年的宿將,雖說額頭冷汗直冒,心裡驚慌,但腦子還在思考,曉得中軍主力想要在淮東騎兵殺之前全面避入新渝城肯定是來不及。
發現淮東騎兵的時機太晚,這時候還要強行入城,只會引起大混亂,速度反而會拖延下來,不會快。撤退也不成,叫淮東騎兵在二三十里之後,趕在天黑之前就能咬住他們。這時往西逃,在天黑之前,並沒有險峻地形可用來斷後,而且全軍士氣本來就弱,一逃,很可能會引起全軍大潰。
陳子壽一邊派人命令張雄山儘可能在小竹山西麓拖延淮東騎兵進擊的速度,一邊將行進中的中軍主力分作三截,前部一截立即加速行進,避入新渝城,中部一截,立即離開袁河北岸大道北進,填入小竹山西南麓就地結陣防守,迎擊淮東騎兵很可能隨後而來的衝擊,後段一截就地收縮結陣。
陳子壽也不去跟張雄山匯合,而是直接去西邊,與後段兵馬匯合,在赤土崗西南麓尋找險峻地形就地部署防陣。就算張雄山在小竹山西麓給打潰,等後面的兵馬全部趕來,除前段先行避入新渝城防守的兵馬外,陳子壽還能在赤土崗聚集一萬六七千步卒。
第88章 不堪一擊
周普勒馬立在下塘溝北岸,下塘溝從小竹山西北尖流下來,橫亙其前,此地是下塘溝的上游,水面寬約十餘丈,灘地上溪石縱橫,水草叢生,田地及草甸子往兩邊展開,往南有村落,十數屋舍橫斜,但不見人蹤。
戰事陡生,不管過來的是官是匪,民眾都遠而避走,哪個敢在森嚴陰冷的兵鋒露面?偶有膽大的村漢,露出頭來觀看,也可能會當作敵方的斥候給捕殺。亂世人命微賤,淮東軍即使有嚴令禁制擾民、掠民,但事有從權,從權之下,冤死的人命也沒處訴冤去。
這裡的溪水早就由先遣哨騎探過,淺處沒不過馬身,不用搭橋造船,即能涉水而渡。
南岸有趙豹、陳刀子率部掩護前翼,雖有敵軍步騎混編驅來,但戰志不堅,不敢直接衝擊淮東軍在南岸的分散騎陣,而是在更南側的坡崗周圍滯留。
這邊三千餘騎,或下馬牽行、或跨馬趟水,分作數隊,快速渡過下塘溝。到南岸後,披甲輕騎往兩翼馳走,往趙豹、陳刀子率部所在的草坂坡處聚集,兩隊各六七百騎的騎陣,展開與鋒銳的尖錐,騎士勒住馬,馬鼻子裡噴出熱汽,馬蹄子踩著腳,草皮踐踏,露出黑色的泥土來。
而在兩大隊輕騎之間,有千餘甲卒下馬來,解開馬背上綁捆的漆布包,取出裡面所包的步弓、蹶張弩等強弓勁弩取出,隨行馬匹又有馱負大量的大盾、陌刀。
在馬匹給輜兵牽走避到陣後,袁州在遠處山頭觀望這邊的斥候發現這千餘甲卒在歸整陣形後,往南面緩緩逼來,儼然是淮東精銳步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