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向上,“給我把傘,再給我點錢打車。”
這天說晴也就只晴了一個上午。中午林從沚跟辛決在畫室樓下的便利店對付著吃了點午飯, 聊了下學生們的現狀。
眼下六月,再過兩天出高考分,現在復讀的, 都是知道校考沒過,無論高考考多少分都不管,非某校不上的學生。
藝考生大部分是早就定下了專業方向,需要選擇的就是學校。大家都想讀美院,但美院就那麼幾個, 年年就招那麼多人。所以一年不成就再來一年,再來兩年。
繪畫是積累, 一般情況下, 人是越畫越好的。所以對美術生來講,復讀不是很可怕的事兒……但一直復讀,就挺可怕了。
“說了多少次了。”林從沚蹙眉,筆的尾端敲著學生的畫面, “遠處靜物的‘虛’不是讓你草草了事, 而是正常畫一個瓶子擺在那,然後來仔細刻畫前邊的靜物,產生對比。你這是什麼, 遠處虛著畫, 近處隨便畫。”
學生不敢吭聲,點著頭。
林從沚上手改畫,靜物組合的色彩,中規中矩的瓶瓶罐罐。他蘸了點赭石和少量湖藍,在調色盤上混合, 說:“不用把顏料融合得太透徹,保留一點原色, 筆觸畫上去就不要來回修改,色彩要保有素描的光影明暗虛實,不要畫素描那樣描線條。”
學生半懵半懂地點頭。
這個階段林從沚自己有過,什麼遠近透視虛實,以前自己學的時候像小和尚唸經。畫的時候心裡想著注意光源注意遠近,筆落在畫紙上了,原本怎麼畫還是怎麼畫。
“看這。”林從沚換了根勾線筆,“亮面你用了大色塊的話,那你勾高光的時候也要順著大色塊的筆觸和方向來勾。”
林從沚覺得繪畫這件事最有魅力的一點是,多數人覺得繪畫是一種感性的表達,是文藝的、文學的、自由的。但繪畫其實很嚴謹,光源在哪裡,陰影在哪裡,透視統一,如何過渡,如何融入反射色。
具象、印象、抽象,都有自己的基本法。
藝考的學生需要掌握最質樸的繪畫方式,於是這天,林老師為了鍛鍊大家的筆觸控制和光影理解,他重新擺了一組靜物。
教室裡鴉雀無聲,學生們支起畫架擺好顏料盒,圍著靜物臺坐一圈。空調嗡嗡地吐著涼氣,今天雖然沒在下雨,但氣壓很低,悶熱的。
“我靠……”辛決從另一個教室改完畫過來,震驚地看著林從沚擺的靜物臺,“林老師,這是在幹什麼?”
林從沚扭頭:“嗯?”
靜物寫生的學生已經面如死灰。靜物臺上,一個不鏽鋼水壺,一個亮著的充電式檯燈,白色瓷盤邊緣搭著叉子和勺子。到這裡為止,還算是高低錯落加上多光源,對於藝考生而言難度尚可。
但辛決震驚的內容是……林從沚從水果籃裡撿了幾個橙子和蘋果,放進透明塑膠袋,塑膠袋打了個結,擱在盤子上。
學生裡已經有人開始哽咽了。
辛決乾笑兩聲:“哈哈,林老師,不用這麼狠吧?”
林老師兩手一攤:“總要成長的,畫吧。”
林從沚自己也跟他們一塊兒畫,他拿了辛決的畫架和畫板,學生們交錯著圍坐兩圈,他踩了個凳子在最外圍畫俯視。
美術生對透明的靜物很頭疼,玻璃杯、玻璃瓶,以及塑膠袋。以前林從沚也害怕不鏽鋼地獄組,但掌握其規律後也不過如此。
征服的過程特別美好。
“正常畫。”林從沚端起調色盤,用赭石起型,跟學生們說,“寫生就是看見什麼畫什麼,練一練色感,色調要統一。還有,不要給我搞什麼通篇冷色中間檯燈畫暖色。”
辛決向學生們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扭頭回去那個高二班繼續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