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第五章小師姐
廚房裡師母還在灶臺上忙碌,舀著塊抹布不停地擦著灶臺和鍋蓋,旁邊一隻褪色的紅漆小木盆裡放了半盆水,已經被抹布洗成黑黃色,面上還漂著幾星油珠。
任師母孃家姓陸,三十歲出頭,雖然生過兩個小孩但身材仍然窈窕,只是比姑娘時豐盈了些,長得淡眉鳳眼,膚色白晰,腦後盤著一個大發髻,髮髻右側斜插著一支如意銀簪,銀簪上綴著三行小銀珠,隨著她頭部的動作不停地晃動;身著一件深藍色的無領大襟長棉袍,那棉袍已經有些褪色,兩個手肘處都縫了一塊同色的補丁;一雙改良腳上是黑色舊棉鞋。因為長年操持家務洗濯衣被,一雙手粗糙不堪,現在是冬天,她的一雙手上又是凍瘡又是皸裂,右手還腫成了饅頭狀,但她仍然天天在廚房裡忙碌,每天從早上到夜裡,在河裡一次次上上下下洗個不停。
這任師母陸氏是雁城郊外十里處陸家灣人,其家族倒是個耕讀世家,陸家祖上在前朝萬曆未年時曾有人做過戶部左侍郎,此為正三品官職,陸家在雁城也曾風光過一陣子,但不久家道中落,族中人零落各地,在雁需陸家灣裡只剩下陸氏父輩這一支了。
陸氏小時父親也讓她去村裡一個私塾館讀過一年聖賢書,但不久後就被祖父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為名攔下,陸氏心裡雖然萬分不願,但祖父的意願連她父母都不敢違逆她又怎敢有所表示?於是後來她就跟著母親學女紅學三綱五常學如何相夫教子。十四歲那年嫁與任志遠,後來陸續生下婉如和婉潔,她在任家天天任勞任怨地操持著家務,管著一家子的吃喝和穿著,但她心中一直有個心結,就是她沒能為任家生個兒子而不安。
她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反正自小女兒婉潔出生後已有十年了,她始終沒有再懷過。她曾經去天寧寺、普佗山都燒過香,求過菩薩求過送子觀音,但都沒有用,這讓她心裡對任志遠感到歉疚不已,也對自己在任家的地位擔心起來。
那個時代,妻子如果不生兒子的話,丈夫是有權納妾的。萬一先生納妾,將把她置於何種境地?她的兩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又會遇到怎樣的待遇?這些問題一直讓她糾結不已,每逢午夜夢迴想到這些,她都會默默流淚再也睡不著了。於是她慢慢地變得沉默變得謙卑變得憔悴起來,每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這些,她的丈夫和女兒們一個也沒注意到。
其實任志遠倒沒存這個心思,這位書呆子一門心思全放在塾館裡,幾乎每天都累得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連夫妻之禮都難得行一次,哪裡還有空閒尋思這些?可惜這些任志遠都沒和夫人,用現在的話來,就是夫妻之間缺少溝通,怪不得陸氏會產生這種擔憂。
廚房外,一個小女孩站著,腰微微下沉,兩腳微分,兩膝彎成三十度角,雙手輕握成拳放在身子兩側,看那架勢似乎在扎馬步,可這馬步扎得也太……呃,那個馬虎點了吧?
看到魯榮明和婉如進來,小女孩收了勢,站起身招呼:“明弟弟和姐姐來啦。咦,阿爸呢?怎麼還不來吃飯?”
“還有個學生沒走呢,是《初成》班的,估計是命題作文做得不好吧。”婉如,一邊帶榮明到灶邊,從缸蓋上取了木勺,掀起開缸蓋舀了半瓢水,拉著榮明的手到後門口,幫他把手上的墨漬洗乾淨。
陸氏聽了婉如的話,直起腰將抹布丟到木盆裡,嘆口氣:“你阿爸呀,就是太固板認真了,恨不得每個學生都象他一樣把讀書當成命根子一樣才開心。”
“嗯,阿爸也是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朝廷早就取消了科舉考試,以後讀書人都做不成官了,還那麼拚命讓那些小孩子讀書做文章幹嗎?又擋不住強盜的。還不如我練功呢,練好了可以防身。”婉潔跟著進了廚房,嘰嘰咕咕地著,一邊還不停地踢蹬著兩隻腳。
“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