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外頭道:“劉嫂,我們爹說了,叫賣得遠遠的。頂好賣到南邊去!你知道,這等犯事的小妾,主家不想聽她聒噪!”
劉嫂忙道:“我知道規矩!”
柳初夏心下一片冰涼,拼命的撞著馬車壁板,嗚嗚咽咽的哭著。
外頭一掀簾子,原來是興隆嫂子,柳初夏怨毒的等著對方。興隆嫂子在柳初夏耳邊輕輕說道:“好三娘,昨夜哥兒託夢給爹爹哩!”說完硬塞了一顆丸藥進她嘴裡,走了。
柳初夏霎時手腳冰涼,瞪大眼睛,軟倒在地。
林貞上完課,慣例到上房伴著月娘。只見今日玉娘神色有異,兩眼浮腫,面色蒼白,忙問:“媽媽?可是病了?”
玉娘僵硬的搖搖頭沒說話。她一夜沒睡,今早起總算想明白林俊的那句話!王姥姥自打林貞五六歲上,就不停的唸叨世英。但凡不是傻子,誰個不知她打甚主意?別提林貞定親以後,她來鬧了三四回,直鬧到母女陌路,連玉娘送的東西都叫丟出大門。這等大事,連街坊都盡知,林俊怎能不知?玉娘苦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給林貞定親承平公府,竟成了她的投名狀!十年!嫁進林家十年,林俊才第一回信了她!
林貞不知何事,不便多問,只好陪著。哪知興隆嫂子進來便道:“柳初夏死了!”
“啊!?”林貞嚇了一跳,“昨兒還好好的!”
玉娘有氣無力的對興隆嫂子道:“你先下去,我同姐兒說。”
興隆嫂子行禮告退。
玉娘方對林貞說:“石頭落地了。”
林貞打了個寒戰。
玉娘含淚道:“這些年,我與她打了多少年饑荒。她若不做死,我也弄不死她。我過了多少提醒吊膽的日子……”
林貞默默遞帕子。
玉娘又哭道:“昨日,我藉機在你爹那裡下了話,不想你爹要她命,我也……雖繞嘴饒舌惹人厭,背地裡也常咒她被雷劈死。哪知她沒了,我心裡空落落的不安……”
玉娘也不瞞她:“雷公藤,碾碎了做丸藥,一丸便可斃命。算著路程,正巧死在荒山野嶺處。出城時還是活的哩。”
下毒!林貞也嘆了,萬沒想到玉娘如此軟弱的一個人,也有這等手筆。一夫多妻果然是禍害!只是到底跟玉孃親近,不由問道:“那媒婆……”
玉娘笑著搖頭:“不怕,她們做慣了。胡亂報個死,賤籍帶身契都有,誰個仵作管那等閒事?”說著又嚴厲警告林貞,“此等手段,能不用則不用。一用便帶痕跡!此在廣寧,若在京城,只管尋那厲害的媒婆,賣與鹽戶礦井便是!你爹是男子,世人常道無毒不丈夫,弄死個把小妾,便是人知道了也不說他甚。若是你學了去,萬劫不復!可記住了?”
林貞愣愣的點頭,原來是她爹!?太不真實了!柳初夏那樣受寵,到底玉娘說了甚?那樣的對手,就這樣悄沒聲息的死了!也曾是林家的主人之一,壽哥兒死的那樣蹊蹺都不曾動她分毫,如今連個葬禮都沒有!深深吸一口氣,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哪知玉娘輕輕道:“你兄弟若在,怕有這麼高了……”
想起那個粉糰子,林貞哭起來。因為沒有兄弟,明裡算計她的就有王家,背地裡有多少誰能數的清?玉娘亦心酸無比,若哥兒還在,她何必跟孃家鬧僵!林家有後,誰敢來算計?如今她是朝廷正經請封的誥命恭人,就算哥兒向著親孃,也不敢對她不敬。沒個男孩兒,孃家步步緊逼,林俊左防右擋,把她夾在中間,好不辛苦。
玉娘摸著小腹,默唸:兒子!兒子!我若有個兒子,林家上下,憑誰不看我眼色過日子。巴著別人的女兒,便是掏心掏肺,誰又肯信?後孃何其難當!多少年的戰戰兢兢,才換來今天與林貞的母女深情?她幾乎騙過了自己,斷絕孃家的後路,才走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