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千般艱難,萬分沉重。
我笑出聲,伏在他肩頭,眼淚卻已湧上。
“一路上我只想著將你狠狠抽一頓鞭子!叫你膽大妄為!”他苦笑,“越近暉州,卻又越怕……想到你若有個閃失,恨不能踏平此城'三*五*網…整*理*提*供',叫謇寧王全軍相殉!”
我攀著他衣襟,只是笑,一面笑一面偷偷在他襟上蹭去眼淚,淚水卻一直不停。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前襟,啼笑皆非,“你這女人……”
室內漸漸昏暗,窗外已是暮色漸濃,我不知不覺竟已睡到了黃昏時分。
看他風塵僕僕,滿臉倦色,一到城中就忙於佈署軍務,整飭城防,只怕已忙碌了半天。
我輕輕將他環住,“眼睛都紅了,睡一會兒罷。”
蕭綦笑了笑,“倒真是倦了。”
我忙起身下床,讓侍女送進來熱水熱茶,一面絞了帕子讓他洗臉,一面笑道,“妾身這就侍候王爺就寢。”
“王妃賢良。”蕭綦慵然笑著,便要合衣躺下。
我忙拉住他,“哪有穿著衣服就睡的!”
“城頭兵不卸甲,閨中豈能寬衣?”他倒還有心思調笑,將我拽到床上,柔聲道,“陪我躺一會兒,半個時辰過後叫醒我。”
我無奈點頭,輕輕給他蓋上被衾。
正要同他說話,卻聽他呼吸沉緩,已經沉沉睡著,薄削唇邊猶帶笑意,眉心那道皺痕略微舒展開來。他的手還緊緊環在我腰間,睡著了也不肯放開。我一動不敢動,惟恐將他驚醒。躺在他懷中,靜靜凝視他眉目,只覺一生一世都看不夠。
待我猛然驚醒,翻身去叫醒他,卻見枕邊空空無人。
簾外已經夜靜更深,我自己一覺睡到此時,連蕭綦何時起身離去都不知道。
幾乎一整個白日都睡過來了,總算是神清氣爽。用過晚膳,我略略梳妝,帶上一件風氅去往城頭。玉秀一路上都在嘻笑打趣我,越來越是大膽。
登上城樓,遠遠見到他披甲佩劍,率一眾將領深夜仍在巡察防務。
我緩步走近,只恐打斷了他們議事,忙示意侍衛不要出聲,只靜靜佇立在不遠處。
蕭綦身形挺拔,站在一眾魁梧的將領當中仍是格外奪目。
此時城頭一派燈火通明的忙亂景象,修造戰船的民伕在河岸忙碌不休,築防軍士匆匆往返,連夜修築工事。巡邏兵士穿梭來去,不時有弓弩手向河面上空射出燃燒的箭矢,借火光察看河面敵情。這番情形,竟比往日更加忙亂,儼然虛張聲勢一般。
我蹙眉沉吟,一時想不到是何道理。正思索間,一個粗豪的聲音朝這邊喝道,“何人在此?”
我一驚,卻是蕭綦身邊一名莽豪大將發現了我。
見我徐徐步出,眾將都是愕然,忙躬身行禮。
蕭綦微微一笑,“你怎麼來了?”
我將手中風氅遞上,笑而不語。
他接過風氅,溫柔凝視我,卻只淡淡道,“城頭夜涼,回去吧。”
那莽豪將軍忽哈哈一笑,衝我抱拳道,“想不到王妃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竟能妙計破城,實在是女中豪傑,俺老胡佩服得緊吶!”
我一怔,聽他粗豪之言甚覺有趣,欠身笑道,“胡將軍謬讚了。”
宋懷恩與牟連相顧而笑。
蕭綦負手微笑道,“這是徵虜將軍胡光烈。”
有一人介面道,“此人混話最多,人稱莽將軍。”
眾人鬨然大笑,胡光烈無奈撓頭,卻也不惱。可見私下裡,這班將領一向與蕭綦說笑慣了,叫人看來其樂融融,果真是同袍手足一般。見眾人言笑隨意,牟連也不復之前的拘謹。
蕭綦對牟連大加讚賞,贊他行事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