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被問及我們為何耽誤到此時還未上山,我和哥哥面面相覷,一時語塞。
父親挑眉看我,我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哥哥帶我去溪邊玩了半日……”
哥哥不敢聲辯,只得一臉苦笑。
“胡鬧。”父親瞪了哥哥一眼,竟然沒有發火,只皺眉道,“你母親該等急了。”
我與哥哥目光交錯,當即心領神會——只怕等得焦急的人不是母親,而是父親自己。
“方才在溪邊受了風寒,正頭疼呢。”我向父親嬌嗔道,“正好爹爹親自來了,我就不上山了,哥哥送我回去罷。”
不待父親回答,我掉頭搶過侍衛的坐騎,策馬而去。哥哥難得一次不睬父親的臉色,揚鞭催馬,飛快追了上來。
“分明盼著母親回去,卻不肯開口,我實在不懂他們哪來這許多彆扭!”我重重嘆息。
哥哥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很好笑麼。”我睨他一眼,既覺可惱又覺無奈,“從前不覺得,如今才發現你們都是這般彆扭!”
哥哥仍是笑,過了許久才斂去笑意,柔聲道,“我們沒有變,只是你長大了。”
心中怦然觸動,我怔怔無言以對。
“阿嫵,你長大了,也變了。”哥哥微笑嘆息。
我回眸看他,“我變了?”
“你不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某個人?”哥哥揚眉笑睨我。
我一怔,陡然明白過來,他是指蕭綦。
“出嫁從夫……嫁與武夫自然成了悍婦。”我似笑非笑瞧著哥哥,猛然揚鞭向他座下駿馬抽去,“叫你往後還敢欺負我!”
馬兒吃痛狂奔,驚得哥哥手忙腳亂,慌忙挽韁控馬。
看著那狂奔在前的一人一馬,我笑不可抑。
驀然回望雲山深處,不知父親可曾到了山門。
次日的壽宴設在豫章王府。
我原以為只是家宴,卻不料煊赫隆重之至。除家人外,京中王公親貴皆至,滿座名門雲集,儼然煌煌宮宴。
這是蕭綦的安排,他素來不喜歡喧鬧浮華,今日卻極盡鋪張為我賀壽。旁人或以為,這是在昭示豫章王的權勢煊天,炫耀豫章王妃的尊貴榮寵……唯獨我明白,他只是想彌補大婚之日對我的虧欠。
母親宮裝高髻,含笑坐在父親身邊,雖然對父親仍是神情冷淡,卻也肯同父親說話了。
哥哥帶了兩名愛妾同來,在父親面前卻不敢有半分風流態。
太子哥哥到來時,見到父親略有些許尷尬。不過宛如姐姐帶來了他們的小女兒,那小人兒玉雪可愛,正在蹣跚學步,立時引得滿座目光追逐。
哥哥直笑那小人兒搶了我這壽星的風頭,母親卻說,“阿嫵幼時更加招人喜歡,不知日後我的外孫女會不會和她一個模樣。”
我頓時面紅耳赤,父親與蕭綦亦笑而不語。
正與父母說笑間,宛如姐姐抱了女兒來向我道賀。我伸手去抱孩子,她卻咯咯笑著,徑直往蕭綦撲去。
蕭綦手足無措地呆在那裡,抱也不是,躲也不是。那小人兒抱住他脖子,便往他臉上親去,驚得大將軍當場變了臉色。
在座之人無不被蕭綦的窘態引得大笑,太子尤其笑得前仰後合。好容易讓奶孃抱走了孩子,蕭綦才得以脫身。
唯一的缺憾是姑姑未能到來,她前些日子已好了起來,偏偏今日又感不適,只命太子帶來了賀禮。
滿堂明燭華光之下,我環顧身側,靜靜望向每一個人。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僅僅只是我的家人,是我的至親至愛。今夜依然把酒言歡的翁婿兄弟,只怕轉眼到了朝堂之上,就是明槍暗劍,你死我活。然而我已不會奢望太多,能有今晚這短暫的歡宴,已是莫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