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站起來,負手站在我的面前:“朕不是他的父親!他亦不是朕的兒子!”
“你……”我努力按下胸中的怒氣,道,“他現在精神萎靡、頹廢不振、病情加重,這些難道還不夠懲罰他嗎?”
“你怎麼不問他當初是如何與允禩他們串通一氣來對付他阿瑪的!他已是允禩之子!”
“胤禛,”我握住他的手,“你冷靜一下好嗎?弘時他或許是年輕氣盛、或許是一時糊塗、或許只是……總之,他並沒有想要忤逆你的意思。”
“或許只是什麼?你為何不說完?”他箍住我的肩,“你想說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道:“或許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如此無情的對待他的幾個叔叔!”
他定定的看著我,許久,忽然勾了勾唇角:“怎麼?你終於看清楚了你面前的這張面孔了?冷酷無情、狠絕殘忍。”他的聲音,如同雪峰頂端最堅硬的寒冰,瞬間凍裂了周圍的一切,只是讓我感到寒冷的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嘴角的一絲透著邪惡的笑意,“失望了嗎?你心中的那個美好的胤禛,突然被我打破、捏碎,你心痛嗎?”他的眉深深蹙起,手指顫動了一下放開了我,“那麼我告訴你,從頭至尾,胤禛都只有一個,不是你曾說過的那個堅強、驕傲,認真、可愛,坦蕩、大氣,痴情卻專情,冷酷卻不絕情的胤禛,而是殘忍、冷漠、多疑、絕情的胤禛!怎麼?這都聽不下去了?可是這是事實!而你愛上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不是你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是站在你面前的活生生的胤禛!”
“不!”我搖頭,眼前已經一片朦朧,“不要再說了!胤禛,”我祈求的看著他,聲音中卻帶了令我懊惱的嗚咽,“算我求你……求你原諒他,他已臥病在床,你如何能忍心……”
“你走吧。”他轉過身,脊背挺直。
淚如此容易的就流了出來,我一咬牙,屈膝跪下:“我求你……”
他緊攥著拳,卻忽然笑出聲來,到最後已變成了放聲大笑……笑聲停住,我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從頭至尾都未再看我一眼穿過穿堂進了裡屋,就聽見“砰!”的一聲,裡屋的門被關上了。
我怔怔的看著空蕩的穿堂,好一會兒回過神,擦乾眼淚站起來。胤禛,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等你想通了,或許真的就能原諒弘時了。
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寧,他越發忙了,總也沒能見他一面。我不斷的在給自己打氣兒,要沉著鎮定,不可性急。
“四四!快過來!”鈴蘭在前面跑著,引得四四咧著嘴在後面緊追。
“姐姐!惠兒也來!”
“惠兒,跟我一起跑!四四追來了!哈哈……”
兩個孩子一隻小狗在草地上滾到一起,歡快的笑聲在空氣中飛揚。
我在亭子裡依欄而坐,偶爾一絲奢侈的涼風拂過,為這炎熱沉悶的傍晚增添了少許生氣。
“小李子,這天氣有多久沒有下雨了?”
“回主子,大概從暮春以來就只下過一場雨。”
“再不下雨百姓的日子又不好過了。”
小李子輕嘆一聲點頭:“誰說不是呢?老百姓早盼著能下一場雨了……”
天色已經暗下去了,他的書房內已經亮起了燈。陳福還在書房外站著,跟我說皇上已經批完了摺子,在屋裡坐著呢。
我輕輕走過去,往半掩著的門內瞅了一眼,就見他坐在炕上,單手支著額頭,肘擱在炕桌上。雙眉緊鎖,閉眼沉思。
躊躇半晌,還是轉頭往外走。剛走上回廊,就見有小太監端了茶來,我想了想伸手接過道:“我來吧,我去端給他。”
悄聲端進了屋,就見他提筆在御製摺子上書寫。我走到他身邊站立,拿眼瞟向桌面。
無奈角度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