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當新娘看清宋嫻的面容,原本晶瑩的眸光一怔,眸子裡卻透出更深層次的震驚。
“你是誰?”新娘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直至碰上桌機,卻又像十分害怕她一般用雙手扶著桌緣,一時蹙緊秀眉,似乎極力的躲避。
“這酒有毒。”宋嫻說著拔出鬢間的銀簪,揭開酒壺的蓋子伸進去試了試,片刻後她取出銀簪,果然見簪子的前端很快變得烏黑。
意識到自己險些飲了毒酒,新娘愈發驚駭,雙腿一軟竟跌坐在地。
宋嫻連忙上前攙扶,可手才觸上新娘的喜袍,就被她驚惶的推開。
新娘坐在地上,也顧不上爬起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後縮去,一臉驚恐的看著宋嫻,幾乎帶著哭腔的又重複了方才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此時,宋嫻卻也不再勉強,兀自站直了身子,俯視著如同驚弓之鳥的自己,語調平靜道:“你明知道我是誰,何故又來問我?”
誠然直到方才,宋嫻都不曾懷疑。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佔據了這個丫頭的身體,從而回到一年前再重來一遭,而宋府裡的大小姐則是真正一年前的自己,也就是說有兩個自己在這個時空當中。
雖然曾經也有所懷疑,但她倒地不曾真正設想還有移魂轉破之事,眼下看來卻是如此。
方才她從窗戶翻進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對,照理說她是會武功的,就算成婚當日勞累也不至於連屋子裡多了一個人的氣息也毫無察覺,況且方才她並沒有刻意斂起氣息,這是其一。
後來她看到自己將飲毒酒,連忙上前阻攔,奪過毒酒之際會武功自己竟沒有下意識的反抗,這是其二。
還有,即便屋裡多了一個人,眼下的她是丫鬟打扮,又生得一副我見猶憐的眉眼,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可她卻是如此驚恐。
所有的一切,只有一種可能得以解釋,那便是這個“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自己,又或者說這個“自己”是佔據了她的軀殼的另一個魂魄。
至於這個魂魄是誰的,看著那個披著自己的皮,卻分明一副任人欺負的嬌柔模樣的喜娘,宋嫻也已有七八分的瞭然。
聽到她這樣說,跌坐在地上的新娘變得更加激動,垂下頭不停的搖著頭,用雙手擋在身前道:“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你,你別過來……”
此前宋嫻還一直覺得愧疚,自己佔用了別人的身子那麼久,可如今看來,這個身子的主人不僅不傷心還十分的樂不思蜀,不僅佔了她的身子,享受了本來屬於她的安逸生活,眼下還不打算承認,直欲繼續冒名頂替,取代她成為濟川王長子之妻。
想著她在享受著屬於自己的一切時,而自己卻在濟川王府中受了那麼些苦,宋嫻心裡就憋悶的慌,見她如今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於是蹲下身子,逼至她近前道:“便是不認得我,你也該認得這具身子吧……阿寧。”
其實,說起阿寧這個名字,宋嫻用了這許久,卻也有了些特別的感情。
一開始她原是不習慣的,可自打進了沁竹園,李容褀有事沒事的就要喚她幾聲,直喚得她成了習慣,到後來一聽到“阿寧”就下意識的應聲,時間久了,與人介紹起自己的也是十分順口的說名叫阿寧,簡直就快要忘了自己的本名了。
此時,真正的阿寧卻渾身抖得像個篩子,一下子撲倒在地,朝著她不停磕頭:“大小姐饒命,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說謊,可奴婢也不知道為何,那日一醒來就到了小姐的身子裡,求大小姐饒命……”
阿寧聲淚俱下的苦苦哀求,不斷沖刷過臉頰的淚水花了精緻的妝容,頭上的朱釵已然凌亂,不停的以額觸地間,眉心處磕出淤青。
到底是自己的身子,宋嫻沒有不心疼的道理,連忙阻止她道:“行了行了,我又沒說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