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躺在那裡。
沈夜推他一下:“喂,自己擦一擦。”
他還聽得見,於是伸手胡亂地撥一下,露出微亂的頭髮、薄削的唇……甚至像孩子一樣,微微張著嘴,說了一句什麼。
沈夜靠得近,也聽得清楚,於是忍不住失笑——他報的是自己家的地址。
“喝醉了……跑我家來幹什麼?”她咕噥了一句,伸手接過了毛巾,重重地在他臉上擦了兩下。
這兩下的力道實在有些大,羅嘉頎先是皺眉,接著睜開了眼睛。視線像是沒有調整好的焦距,混亂了一會兒,直到他看清眼前的人,雙如珠似玉的深黑眸子中泛起的,便是類似驚喜的笑意。
沈夜把水遞給他:“要不要喝一點?”
他接過水杯,卻沒急著喝,眼神不知望向了哪裡。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沈夜還看得到,帶了一點點……不可辨的旖旎神色。
“你在家裡看我的雜誌。”他忽然冒出一句很奇怪的話,毫無徵兆。
沈夜看看茶几上那本翻開一半的樣刊——是葉即景寄來的樣刊。
“那不是你的雜誌,只是裡邊碰巧有你。”沈夜糾正他,又翻到某一頁,“這段很有意思——不過,你現在看得懂嗎?”
“如果在見到一個人之前,你已經知道他身上被貼的形形色色的標籤,‘花花公子’‘情場高手’,諸如此類,你會對他產生什麼樣的期待?當然,我們並不是八卦週刊,讀者受眾中女性的比例也不多。所以,在這裡,這些標籤,並不是針對美女而言……當你進入他的私人車庫,也就自然而然地明白,在這裡,指的是他的藏品 ……工業文明的標誌之一——車。”
鼻尖若有若無地有些酒香,她很懷疑他此刻的清醒程度。
羅嘉頎掃了一眼,伸手摁了摁眉心的地方,低聲說:“看過了。”
“寫得蠻好的。”沈夜點點頭,勾起了唇角評價說。
“你確定不是在諷刺我?”羅嘉頎慢慢坐起來,低頭抿了一口水,微顫的水面上映出自己若有若無的笑意,腦海裡現在氤氳著一種很奇怪的情緒,茫茫的像是薄霧,讓他有些放縱,想要說一些以前從來說過的話。
“花花公子,情場高手?你是不是在笑這個?”他很想用手指去戳她的酒窩,”你覺得我冤枉嗎?”
“你可以向葉即景抗議啊。”沈夜抱膝坐在地上,帶了幾絲不懷好意向他提議。
“我想向你抗議……”羅嘉頎稍稍垂低了視線,落在她的一頭還有些凌亂的頭髮上,低低地說。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
“今天在酒桌上,有人在說曖昧。若即若離,給你希望,又時時讓你絕望……婷婷,你很擅長。”他閉上眼睛,靠回沙發上,說完這甸話後,便沒有再開口。
只餘暖色落地燈在他的側臉上,拉出一道淺淺溝壑般的笑痕。
客廳裡有空調呼呼的送風聲,身後有羅嘉頎淺淺的呼吸聲,沈夜確定他是真的醉了。
這個男人,怎麼可能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呢?她給他希望?又再給他絕望?她樂此不疲地和他東躲西藏了一場暖味?
沈夜轉過身,看見他線條堅毅的下頜,即便睡著了,眼角亦微微勾起,往常……那總代表了琢磨不透的神情——可現在,他放鬆地靠著,只一個毫無戒備的孩子。
“喂,我答應你,不會這樣了。”沈夜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睡顏,“很快就不會了。”
第二天一早,羅嘉頎頭痛欲裂地起來,有些茫然地環視這個屋子。
有一扇窗,開了小小的一條縫,灌進清新的晨間空氣;糯米的香味,機器攪拌的嗡嗡聲響;最後是輕快的腳步聲。
沈夜手上端著兩杯豆漿,放在餐桌上,看見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