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輕快的步伐往鐘樓方向走去。
不必再詳細描述他當時目送她背影的心情了。總之,彷彿中了什麼東西的迷咒,他就這樣跟上去,並且,停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望著她低頭誦記的樣子。在猶豫許久,最後終於想出“向她道歉並致謝”這個在他看來非常充分的理由後,他在胸膛裡鼓盪著的血液的陪伴之下,朝她堅定地走了過去——在那樣的情況下,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跟她說點什麼,否則,他的情緒真的無法平息下來。
但是,坦白地說,現在回想早上的那一幕,他唯一的感覺就是沮喪——完全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在說什麼,簡直是語無倫次,笨嘴笨舌得像個什麼都沒經歷過的鄉下少年,更別提,倘若不是最後莉迪亞忽然闖入,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會說出什麼不經大腦思考的可怕的東西……
達西先生的情緒忽然就這樣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後悔中,要不是邊上坐著妹妹,懊惱得簡直要揪自己頭髮了。
大概唯一能讓他這會兒獲得安慰的,就是喬治安娜聽從了他的話,成功地向她發出邀她去倫敦拜訪的請求吧?等下次再見,他應該已經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以他習慣的能掌控一切的態度出現在她面前,絕不會再讓這樣的一幕再次發生了。
“呃,喬治安娜,你說你已經向她發出過邀請了?”
他忽然覺得又有點不確定,忍不住再次求證。
“誰?”
喬治安娜一時沒反應過來。
“伊麗莎白·貝內特小姐。”他的視線依舊落在畫紙上,語氣淡淡。
“哦!是的!”
喬治安娜不解地看了哥哥一眼。
達西先生淡定地點點頭,手裡繼續翻著喬治安娜的習作。
他忽然停下來,指著一張習作,“這是你畫的?”
“哦,這是伊麗莎白小姐幫我畫的肖像。我很喜歡,帶回去裝幀後,我要擺在我的房間裡。怎麼樣,哥哥你覺得好嗎?你別看它線條奇怪,乍看和我好像也不大一樣,可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是我!我覺得太可愛了!還有,您可千萬不要因此小看伊麗莎白小姐的繪畫水平,就連伯爵夫人也請她幫著畫插畫呢。難道您覺得不可愛嗎?”
彷彿生怕兄長因此質疑作畫者的水準,喬治安娜忙著在一邊替畫作者的臉上塗金。
達西先生的目光最後落在右下角的那個花體簽名上,凝視了許久。
“是很可愛……”
彷彿回應喬治安娜,又彷彿自言自語,最後,他喃喃地這樣說了一句。
☆、42
喬治安娜離開後,伊麗莎白很快就恢復了平日的作息。學習、畫畫、督促因為達西小姐離去而陷入類似失戀般寂寞空虛狀態的莉迪亞、閒暇時與夏洛蒂一起散步談心;日子過得頗順心。這樣大約過了一個多星期;有一天,修女院裡來了一位陌生人。
當然;這個“陌生”是相對伊麗莎白而言的。對於伯爵夫人來說;他是一位再熟悉不過的人了——他就是愛德華·懷特,伯爵夫人的外甥。
懷特先生身材頎長,笑容明亮。他自若地進入伯爵夫人的辦公室時;伊麗莎白正在與伯爵夫人討論幾張新的插畫構思;看到這位年輕人的時候,伯爵夫人欣喜地起身過去迎接。
“親愛的愛德華,總算見到你了!上次我去倫敦的時候;並未見到你,他們說你又去鄉下替人種痘了?”
“是的,親愛的姨母!”愛德華·懷特擁了下自己的姨母,笑著寒暄之後,注意到一直默默站在邊上的伊麗莎白,他打量了下她,揚眉,目帶惑色,“這位是……”
“貝內特小姐,來自赫特福德郡的伊麗莎白·貝內特小姐。她在幫我繪插畫。因為她,我的手抄拉丁卷增色不少。”伯爵夫人介紹,毫不掩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