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脈深處,他才不由一聲嘆息。
“唉,居然是真龍六王之一的厲王啊,鐵血厲王,戰功赫赫,威震天下,便連外邦嬰兒,也聞之色變,夜晚禁哭。”
“但死亡啊,卻誰也躲不過,任你生前榮華富貴,尊榮盡享,死後也不過一抷黃土,半縷墳螢。這世間又有誰,能逃過此劫,長生不死,與天同壽呢?”
……
秋江清,秋江明,秋江復濁還復清,風吹來,紙灰飄舞,白草橫飛,遍佈墳塋。
龍首山上,一行人終於進入最後的龍眠之地,傳說,唯有王者才能在此地開碑立墳,外圍密密麻麻,則是侯級之墓穴。
一名身穿白袍的老者,顫巍巍端上一隻綠色銅盆,點上松燭,燒起紙錢。
此銅盤生前為厲王曾用,死後也會隨之一同入土安葬。
松燭明亮,紙線燒起,火煙騰空,緲緲而上,似乎也在哀悼逝去的亡靈。
黃金白玉製成的精美棺木前,一番應景之詞後,厲王之弟,“靖南侯”厲天笙,一襲麻衣孝服,走到人前,手掌攤開一張黃金玉冊,當眾宣讀祭兄詩:
“淼淼長湖水,鬱郁亂崗榛。我來祭奠時,墳頭無碑銘。千紙化飛灰,哀心不可說。”
“吾兄兼吾父,孝親感何如。生未使汝足,死未令汝榮。只在清夜裡,破碎心肝腑。”
“一念起哀思,念念縈臆苦。漫漫清江雪,松柏何簇簇。縱有滔滔淚,老眼淚乾枯。形瘦發漸希,病增日恐暮。”
“願借長湖水,化作彼岸渡。撐起千葉舟,來世一相顧。願捧墳前土,植成菩提樹。摘葉寫心經,劫難不再復。”
“嗚呼,天道不幸,痛失嚴兄,星月掩面,風號雨寒,秦嶺垂目,渭水泣哀,惜不能代,徒留悲傷。”
“嗚呼,哀天怨地,吾兄歸來。殷殷慈嚴,夢間相逢。王兄,一路走好。”
念至此處,厲天笙猛然跪下,淚眼縱橫,狀極哀思,向天連續十叩首,直叩得額頭之上,草灰一片,血跡斑斑,刺眼醒目。
如此一幕,落在旁人眼中,頓時便是一片讚頌。
“靖南侯真乃性情中人也!”
“是啊,兄弟之情,皓如日月,其兄一生無子,能有如此一個兄弟替他操勞後事,也算值了!”
“嗯嗯,不錯不錯,厲家雙兄,名震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在眾人一片讚頌聲中,一臉哀色,臉含濁淚的“靖南侯”厲天笙,被幾名厲家後輩,“強迫”扶下人群,走向帷幕之後。
那裡有一張躺椅,供他休息。
隨後,便是成群接隊的人,開始走向“厲王”厲南君的棺木,致之哀悼,燃燭焚香,念頌悼詞。
其中不乏一些各大世家的家主,位高權重的王侯,以及玄京城中各大顯貴商鋪的主管。
可以說,今日整個玄京城中,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高官,顯貴,豪富人家,都有派人來。
他們不是送別死去的厲王,而是為了等下給新的厲王誕生慶祝!
畢竟,死者已矣,與他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而新王誕生,卻絕對是能左右整個玄京城不少勢力的大事。
自然不容錯過。
……
清風吹,清風急,日照生光,波影映天。
龍首山下,秋水江畔,一名一身孝服,身背一口漆黑厚棺,身軀被身後棺木壓得微微低下頭的少年人,一步一踏,緩步走向龍首山上。
一枚枯葉飄落,打著旋兒落向江面,又忽地飛遠。
湖水漫漫,一片青碧,似乎毫無知覺,又有誰知其心?誰知其苦?誰知其悲?誰知其歡?誰知其樂?
其心中,是不是也有什麼故事?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