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喜已經全部招認了。”荀卿染道,“善喜和你不同,她心裡還有她的家人。我說不牽連她的家人,她自然就招了。”
綠芙抬起頭,想要辯解。
“你想說是她陷害嗎?”荀卿染問,“不需她扯出你,你方才已經將自己供認出來了。”
綠芙這個時候反而不急著辯解,臉上的神情頗為微妙。
“你自認為滴水不漏,其實卻是處處破綻。”荀卿染喝了口熱茶,淡淡地說道。
“第一個破綻,就是那盆衣服。先不說大霧的時候,去井邊汲水洗衣服,有多怪異,我們趕到松濤院的時候,那衣服和盆子,並沒有人動過,都在廂房門外,約有兩三步遠。如果如你所說,是你在推開門後,見到玉娘吊在門框上才吃驚扔了盆子,那衣服和盆子,應該是掉落在屋內,而不是在門外兩步遠的地方。”
“第二個破綻,你說你想去抱玉娘下來,倩玉卻指使你去找人。不外乎是想暗示,倩玉和善喜支開你,佈置現場。倩玉和善喜兩人交好,讓人想到是這兩個人合謀。你故意去洗衣服,也是因為那水井是在房後,最能撇清干係吧。但是,恰恰找人報信才是最關鍵的一步。你們那裡的事情,我歷來並不過問,都是許嬤嬤在管,你們有事,自然是找許嬤嬤。可是你卻反覆叮囑那看守的婆子,人命大事,一定要找夫人。”
“第三個破綻,我說玉娘還活著,善喜和倩玉都相信了,但是你卻沒有相信。”
綠芙一直聽著,這個時候才開口道:“奴才自然是相信了,奴才還說夫人可以問玉娘,奴才並沒有害她。”
“你以為這樣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但是你忘了過猶不及。你最沒有動機,不在場證據最充分,你卻萬分強調玉娘可以證明。”荀卿染嘆了口氣。
綠芙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給綠芙姑娘賜坐。”荀卿染吩咐。“善喜還以為是她控制你,其實是你控制她,你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玉娘吧。”
綠芙從容地坐在小杌子上。
“竟然沒有瞞過夫人。”綠芙道,語氣中竟然有解脫,甚至淡淡的喜悅。
“我不明白,為什麼?”荀卿染問。
“我們的身世,想來夫人已經知道了。”綠芙道。
荀卿染點點頭,“讓你們在府裡住著,自然是要查清楚來歷。”
荀卿染就事論事,絲毫沒有居高臨下的口氣,而是彷彿面對一個地位平等的人。
“你們三個人之間並無瓜葛。善喜丟擲的誘餌,你應該是不屑的。”
綠芙端正的坐在小杌子上,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就憑夫人這句話,我也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不會隱瞞夫人。”綠芙笑道。
“如果按照卷宗上看,我們三人並沒有瓜葛。但是玉娘,並不是卷宗上的那個玉娘。那個玉娘已經死了,這個玉娘是冒充的。”
荀卿染皺眉,“這個玉娘又是誰。”
“原來的玉娘,是江南駱家的人。而這個玉娘,是京城金御史家的長女,金玉娘。”
“這必是你和玉娘交好後,她親口告訴你的了?”荀卿染問。
綠芙點頭,“是的。夫人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對她下手了吧?”
荀卿染心中一沉。
“……家父掌管一方刑獄,兢兢業業,地方上有商青天之稱。上官貪汙受賄,與家父有什麼關係。那貪官以那年氣候異常寒冷,多發了幾兩碳銀下來,家父只以為是皇恩浩蕩,並沒有做他想。有人將那貪官告下,又牽扯出這筆銀兩,家父何辜,家父那些同僚又能何辜,那金御史為了虛名,竟然連番上書,說是除惡務盡,要以儆效尤,將連同我父親在內,幾十戶人家都連坐進去,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