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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許你父皇並不是他表現的那樣憎恨你吧。”千千柔聲道,“這世上雖然險惡,然而父子之間,總還是有情分在的,他在暗地裡保護你,這便是一個證明。”
“保護我?”洛驛愣住,心思湧動,忽然想起曾經某夜,自己一人獨騎在呂梁山脈,四周黑魆魆山峰似乎就要向自己壓過來。在那暗的無邊的暗夜中,他耳邊倏然掠過一道銳聲,似乎是有暗器發射而來,自然這暗器是傷不了他的——他的白袍看似尋常,而袍子之下,卻是當今這世上難尋的異寶——玉絲甲,尋常暗器決計侵不了他的身,況且,他的身手極其迅捷,攔下一隻耳畔的小小暗器,完全不成問題。
然而自那道銳聲劃過後,遠處竟然有一個鈍音,繼而那銳聲似消散在空氣中一般湮滅——似乎是有人以什麼厚重兵器,竟然擋下了那暗器。
那人是誰?當時他正喝得半醉,無意追根究底,便一騎徑自嗒嗒馳去了。
今夜被千千提醒,他方想起這舊事——難道真是有人在暗處保護著他?那人,究竟是誰?真的是父皇派來的人麼?
千千見他眉尖顫動,表情變幻不定,便知自己方才的話已然起了作用——其實,她一個小小丫頭,又怎能妄加斷言那大羿高高在上的天子心思?只是,方才洛驛說的話,已在她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為何他如此冰冷,如此多疑,如此疏離,都在這一席話中尋到答案。
她必須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溫暖他的心,哪怕只是一瞬,她也希望解開他深鎖的眉頭,令他有片刻的歡喜。
而他的心結,不過便是父母和愛人的離棄吧?
因此她有意在他話中尋出漏洞,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來暗示他,他的父皇其實並沒有那麼憎恨他。果然,起了作用。
玉絲甲
“你以為我能活到現在……”洛驛沉吟了半晌,面色略和,淡淡道,“真是靠人保護麼?”
“自然不是,你的武功我見過,端的是出神入化。”千千頷首,真心讚道。
他雙眸微眯,沉默一會兒:“這固然是一個原因,然而另一個原因,是我身上有一件異寶……”
那玉絲甲,乃是他最貼身的寶物,亦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他深知,此般寶物,若是公佈出來,一定引起眾方覬覦,因此他一直隱忍不言,便是連自己的親信阿良也不曾知道,卻在今夜,不明為何告訴了這至今為止還不知道真名的小丫頭。
“寶貝?”千千睜大眼,心想著古代真是有趣,到處都是寶貝,“甚麼物事啊?”
他面色略略有異,劍眉微挑,伸出手指輕輕按在胸口——那玉絲甲,今日還好好地披掛在身上。說起來,是多年前在綏河之畔,有人贈予他的。想起來,那似乎也如同一個夢一般不真切……
那時他還只十八歲,一人駕馬狩獵,卻不慎被獵物——一隻金目紫豹利爪抓傷了腳踝,那地界十分荒涼,四周無人,更無醫藥。無計可施之際抬頭卻見雲霧飄蕩,忽然自冥冥霧氣中走出一個女道來,著淡藍色道袍,一頭豐盛銀髮如星河一般垂在肩際,竟無一絲青絲,似耄耋老人的發;然而面貌卻殊為美麗年輕,竟像只是二十幾歲的美婦人,那雙眼睛更是亮如繁星,眼睫似綻開的波斯菊,妖嬈迷人。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竟然覺得有被攫取神智之感!心中大驚,忙收回眼神。
“你是洛驛?”她的聲音冰冷,洛驛不禁一驚,他活了這些年,這還是第一回看見語聲比自己還要冷的人——他在民間有個“天下第一公子”的美稱,然而因為總是清淡而冷冽,又是一身白衣,又有人喚作“冰公子”。然而若說他是冰……那這個女道士,便是冰化成的水……看似柔和,卻刺骨更甚。
“你是誰?”他沉聲道,心中疑心更是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