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快了。
夜色都濃了。
沐浴換好一身簇新喜服的家主,神清骨秀,拾掇地比女郎都美,簡直教人看花眼。
接過喜婆遞來的玉杆,她屏住呼吸挑開顏色鮮亮的紅蓋頭,新娘子緩緩抬頭,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世間極致的美色,各自失魂。
玉貌花容,兩頰染了秀色,在處處都是紅艷的襯託下,更添美韻。唇瓣潤澤,脖頸纖纖,更別說一對水眸瀲灩多情,倒映著自己的影。
晝景口乾舌燥地忘了接下來的舉動,還是在喜婆的提醒下,這才羞窘地去拿金剪子。
手在發抖。
好沒出息的模樣落在少女眼眸,琴姬心裡甜滋滋的,不錯眼的視線追隨著她,暗道恩人今晚甚是雅緻風流。
這風流是給她的。
往後這個人也是自己的。
她胸腔鼓譟,直到晝景挨著她坐下,握著金剪子,另一隻手撈了她一縷長發,左看右看,看得目不轉睛。她遲遲不動,捨不得剪。
喜婆捂嘴笑:「還會再長出來的!」
一句話同時羞了兩個人,琴姬看不下去,柔聲道:「剪呀。」
結髮為夫妻,這是她一直以來想要的。
咔嚓一聲。
一縷柔順的青絲在手,晝景將剪刀遞給她的愛妻:「你來。」
琴姬握著金剪子猶豫一晃,總算體會了她之前的感受,霜發勝雪,明耀如光,竟有那麼兩分不可逼視的刺目。
黑白髮絲彼此交纏成結,被愛惜地收起來。
合巹酒端來,交杯共飲,兩臂交錯,再苦的酒入喉都是甜的。從心裡發出的甜。
喜婆真心實意地道了一番祝福,帶著人下去。花紅柳綠你看我我看你,紅著臉也跟著溜了。
姑娘嫁了人,新婚夜就全交給家主伺候好了。
她們溜得快,門掩好,鬧洞房的人蹲在牆角就差扒著窗戶往裡看,連個聲都聽不到,正遺憾著,被趕來的星棠家主轟走。
被轟的還有當朝女帝。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行事反而沒有顧忌,帶著年輕人聽自家老師的牆角,可不要太自在。
把人趕走了,晝星棠東瞅西顧,悄摸摸耳朵貼牆,窗子在此時開啟,晝景笑聲愉悅,尾音上揚:「銜嬋,你都多大了?嗯?」
多大不都是阿爹的孩兒嗎?
這話在肚子裡轉了一圈,晝星棠嘿嘿笑著跑開,老胳膊老腿,跑起來比年輕人都不差。
門窗被關好,白梅簪子落地三寸結界自動開啟,聽著浴室內傳來的水聲,晝景搓了搓發燙的耳朵,心裡癢癢的,想闖進去,又怕太冒失嚇到她的姑娘。
想來想去,糾結道:舟舟為何還不邀請她進去?
一陣香風襲來,再抬頭,少女一身雪白裡衣站在她面前,長發滴水,清水出芙蓉。
「舟舟……」
琴姬淺淺嗯了一聲:「幫我擦頭髮。」
「哦哦!好!」
晝景此時忘記了她長燁聖君的身份,命格主火的人哪還用得著擦頭髮這麼麻煩的步驟?
但她就是任勞任怨地站在少女身後,看著梳妝檯前銅鏡內少女美貌的清顏,不由自主道:「舟舟,你開不開心?」
「開心。」
「舟舟。」
「嗯?」
「頭髮幹了。我們……」
琴姬雙腿發軟,嗓音也發軟:「嗯……」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