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手足無措。
沈嘉歲搖了搖頭,眼淚卻已經決堤。
“那不是夢,江大人,你永遠不知,你之於我——有多麼重要。”
是明月,是清風,是救贖。
上一世滿門抄斬後,她徹底斷了生念,像個遊魂一樣,沒日沒夜在已經被封的定國將軍府裡遊蕩著。
眼淚流乾了,力氣也花光了,她萬念俱灰,和衣蜷縮在地上,等待爹爹孃親來接她。
腳步聲傳來。
她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喃喃道:“爹爹,孃親,是你們來接歲歲了嗎?”
“沈小姐”
喟嘆聲幽幽傳來。
她心頭一震,疲累至極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熟悉的緋紅衣角。
“沈小姐,當日在大理寺外,江某曾有言:公道存心,不容蒙塵,斷案除冤乃我分內之事。”
“你以真心託付,可江某卻有負所託,無論緣由為何,是我失言,是我無能,請容江某在此,向沈小姐與沈家滿門冤魂請罪。”
她猛地撐起上半身,就見江大人拂開下襬,竟當真衝她跪下,重重磕了個頭。
她以為,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淚了,可這一刻,看著江大人以額觸地,淚水卻再次漫湧而上。
她怎麼可能怪罪江大人。
聽聞他因為沈家一案,被聖上幾番斥責,後來禁足府中,已經許久不曾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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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去恨陷害沈家的人,不去怨朝廷不公,反而去怪為沈家幾番奔走的江大人?
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可是,滿門含冤而死,誰也迴天無力,她亦再無生唸了。
“江大人,你走吧,謝謝你。”
她哽咽著開口,江大人卻直起上半身來,定定看著她。
他說:“沈姑娘,你是唯一尚在人世的苦主,我知曉很難,但還是想請你好好活著。”
“江某會繼續前行,哪怕撞個頭破血流,身首異處,也會將真相與清白還給你,還給沈家滿門。”
她聽到這話卻搖了頭,滿是絕望地泣聲道:“江大人,沒用的,你知道的,沒用的”
“沒用,也要一試。”
她終於抬頭,去看江大人的臉。
他看起來並不好。
眼下發青,面色發白,眼裡甚至佈滿了紅血絲。
若她沒有看錯的話,江大人那稍稍凌亂的衣領下彷彿還藏著血痕。
她問:“江大人,你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的話,她至今一個字也不敢忘。
他說:“沈小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實在是愚蠢之舉。”
“但恰好,我就是那愚蠢之人,我不知什麼能不能做,只知什麼該不該做。”
“若有一日,沈小姐聽聞我身死的訊息,不必掛懷,更不必歉疚,我只是做了我認為該做的事,而後回到了我來的地方。”
她思緒混沌,已然無力思考,只是怔怔地問:“江大人,那你從哪裡來?”
他並未回答,只是俯身來攙她。
“沈小姐,若你我都能活到最後,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吧。”
他笑了。
那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彎了嘴角,卻是在如此悲情又絕望的時刻。
她仰頭望著他,眼眶通紅,而後,在他面前號啕大哭。
這是——他們上輩子見的最後一面。
那一日,在國子監門口再次見到江大人時,無人知曉她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她以為,上輩子與江大人的交集將永遠只存於她的腦海中。
可江大人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