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御書房處。
沈嘉歲靜靜站在偏殿門口,目光直直望向遠處筆直的宮道,周遭是如墨般深沉的夜幕。
她已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無盡的黑暗之中,一點光亮若隱若現地冒了出來,宛如暗夜孤星,渺小卻醒目。
沈嘉歲下意識抓緊了身側門框,急忙凝眸去看,原來是有一人手提燈籠,正朝這邊行來。
離得近了,她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他的面容隱隱透著蒼白,似是經歷了諸多疲憊與磨難,燭光搖曳,映照在他那血汙斑駁的淺衣上,滿是凌亂的痕跡。
可他依舊身如修竹,如此狼狽的神容,也不能折損他的風度分毫。
看著眼前這熟悉又讓人心疼的身影,沈嘉歲只覺心頭猛地一酸,酸澀的情緒不受控制地往上湧,幾乎要奪眶而出。
她再也按捺不住,趕忙提起裙襬,快步朝著那人迎了上去,腳下步子急促又慌亂。
江潯獨行於宮道上,周遭靜謐得只餘他自己的腳步聲。
每走一步,都似帶著沉甸甸的疲累,黑暗在身後如影隨形,彷彿隨時都要將他吞噬。
直到,明亮的御書房映入眼簾,而後,心心念唸的歲歲朝他奔來。
江潯提著燈籠的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御書房被燭光照耀得金碧輝煌,而歲歲就在這絢爛的光幕中迎向他,連發絲都泛著柔和的金邊。
一種久違的安心感如春日裡的暖流,沖走了所有疲累與酸澀,湧進了他那幾近麻木的心田裡。
沈嘉歲站定在了江潯面前,與他一同站在了黑夜的那點燭光裡。
好似狂風暴雨後重逢的花與葉,依偎在那僅有的一抹光亮旁,溫暖了彼此。
“阿潯。”
沈嘉歲仰頭,低低喚他,聲音裡泛出哽咽。
江潯就那般定定望著沈嘉歲,熾熱又專注,眼底驟然湧出了熱意。
“歲歲,我好想你。”
江潯啞聲開口,透著難以言喻的眷戀與依賴。
只要有歲歲在的地方,連黑暗......好似都變得溫柔了。
沈嘉歲將江潯引入偏殿,同他說起了之後發生的一切。
當得知沈嘉歲提議,讓太子妃務必要將榮親王爺請來時,江潯眸光驟亮,不由喟嘆出聲:
“有歲歲在,實在是用不著我了。”
老師喝了藥後,脈象終於平穩了下來,他思來想去,終是放不下這邊,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這才從詔獄趕來。
原還擔心最後又起波折,沒想到歲歲早已和他想到一處去了。
其實這儲君之位已無旁的人選,但有榮親王在,必定事半功倍。
“歲歲,我還是得去看看。”
江潯拉緊沈嘉歲的手,溫聲說道。
沈嘉歲聞言上下打量了江潯一番,忍不住揚唇,“你準備就穿這一身去養心殿不成?”
江潯看了眼自己汙髒不堪的衣袍,難得一怔,“這......”
沈嘉歲拉著江潯往屏風後走起,笑道:“我知老師無恙後,阿潯你定要趕來的,只如今眾臣皆在,我這俊朗不凡的夫君怎能一身狼狽?”
“來,我早就向太子妃要了一套乾淨衣裳。”
江潯見沈嘉歲萬事考慮周全,眉眼中不由溢位笑意,乖乖去換了一身。
待他收拾妥當出來時,卻見沈嘉歲正對著燭火發呆。
他心頭微緊,當即迎過去,沈嘉歲聽得腳步聲,已轉過頭來。
她上下看了江潯一眼,微一遲疑,這才開口:
“阿潯,其實這身衣裳是......太子殿下的,我仔細瞧過了,衣裳不是特定的樣式與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