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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父子恩情盡斷

趙懷朗顫抖著手,接過了甄含宜遞來的信。

展開,入目是一手雅緻秀麗的簪花小楷。

朗兒:

塵世之中,能得一人真心憐顧,誠為至幸。

含宜性純,穆兒尚幼,你若一走了之,實乃懦夫之舉。

往昔傾盡全力,卻至一敗塗地,然猶存勇氣,為所愛者活於世,此亦傲然心氣。

拿得起,當放得下。

你外祖一生轟烈,此番即便問斬,當無怨懟之心,亦無懼身死之事。

崔氏一門同氣連枝,今遭此牽連,眾人留得性命,已是大善。

流放之途千難萬險,料想明珏孩兒頗具魄力,或能撐起崔家門楣,保家族存續。

身為崔家女,母妃已無愧生養之恩,深宮渺渺,清冷孤寂,母妃了無牽掛,當歸塵土。

出宮後,且為母妃立一衣冠冢,逢年遇節,攜含宜與穆兒來報一聲平安,足矣。

書信後頭,所附不過一方錦帕,蝶戲花的繡樣裡,藏著淑妃的閨名,單字一個“蕙”。

趙懷朗捏著錦帕怔怔看了許久,最後嘴角輕輕一彎,眼淚卻流了下來。

他知道,母妃已經去了。

如她自己當初所言,走得體面,走得平靜。

趙懷朗珍而重之地將錦帕收入懷中,抬頭看向面前同樣淚流滿面的甄含宜,悲意難忍。

他心知肚明,有時活著比赴死,更難。

知子莫若母。

母妃懂他的懦弱與逃避,懂他的放不下,留下帕子要他立衣冠冢,實則是要留住他的性命。

母妃啊

趙懷朗緩緩閉上眼睛,想了很多,最後啞聲道:

“含宜,幫我向太子妃求個恩典,出宮之前,我想再見父聖上一面。”

甄含宜卻不敢動。

她怕自己一走了之後,再回來時,只餘一具冰冷的軀體。

趙懷朗見甄含宜遲遲未動,抬起頭來,瞧見她驚惶不安的臉,心頭一顫。

下一刻,他放緩了聲音,復又開口:“罷了,你攙我前去,如此可好?”

甄含宜聞言,眼裡終於溢位一絲光亮來,急忙繞過書案,攥緊了趙懷朗的胳膊。

太子妃不曾再見趙懷朗,只是派朱嬤嬤出面,應了趙懷朗的請求。

養心殿。

內殿靜謐無聲,唯有福順腳步輕輕忙前忙後,又是遞水又是扇風。

聽得身後腳步聲,他扭過頭來,瞧見趙懷朗由甄含宜攙著前來,不由心頭一顫。

“王王爺。”

榻上盛帝聽得聲音,登時掀開了眼皮。

瞧見趙懷朗的那一刻,他驀地瞪大了眼睛,喉嚨裡發出急切的含糊聲響。

看清了太子妃與趙元燁的“真面目”,此刻盛帝已悔得肝腸寸斷,後悔當初自己反覆試探,沒有儘早決斷,將儲君之位交到趙懷朗手裡。

趙懷朗將胳膊從甄含宜手中輕輕抽了出來,站定在榻前,那般認真地打量著盛帝。

良久,他悵然一笑。

“父皇,今日再看,您也不過是個滿懷私心、多有不堪的庸常之輩罷了。”

“王爺!”

福順低撥出聲,不願聽到趙懷朗如此詆譭盛帝。

盛帝呆怔過後,亦驚怒地瞪圓了眼睛,發出了呃呃聲響。

趙懷朗面上卻滿是釋然,搖了搖頭:

“往日,是孩兒心懷孺慕,敬您愛您,才覺著您熠熠生光,偉岸如山。”

“如今瞧來,不過是孩兒心中妄念,為您鍍上了一層光,僅此而已。”

“此番離宮,父子恩情盡斷,當是餘生不復相見。”

趙懷朗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