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看兩句書罷了,偏你又來奪我的書。”
雪雁端了燕窩粥來,道:“姑娘一早兒裡也沒吃什麼東西,喝點兒燕窩粥吧。”魅影兒劈手奪了過來,端在鼻間聞了聞,道:“罷了,這燕窩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姑娘這樣金貴的人兒,喝這次等的東西作什麼?雪雁,煩你賞了給誰吃罷。”黛玉輕笑道:“這這丫頭,這也不叫我吃,那也不叫我吃,到底什麼是我能吃的?這燕窩是寶姐姐送的,好歹是她的心意,又是上等的,都說比買的強,我若不吃,豈不辜負了她的一番子好意了?”魅影兒把燕窩粥遞給了雪雁,道:“姑娘有所不知,姑娘本是春分秋分易犯咳嗽,吃些潤肺止咳的無可厚非,且燕窩也確對姑娘身體有益,寶姑娘也說得極是。但這燕窩雖說上等,卻非極品,焉能隨便給姑娘吃的?”
寶玉只問道:“妹妹吃的燕窩,怎麼不跟鳳姐姐說?叫她一日給妹妹送一兩上好燕窩來就是了。寶姐姐是親戚,還是不吃他們的好。”黛玉聽了這話,忙道:“快打住你這話,鳳姐姐每日裡忙上忙下的,還拿這小事來攪她不成?”寶玉笑道:“我又不跟太太說,我去跟老太太略露個聲響就是了。鳳姐姐雖說是忙人,可這也不過是一點子小事,沒有什麼的。”說完,立刻就起身去了。
黛玉淺笑一會,魅影兒另拿了燕窩來熬了燕窩粥來給黛玉吃了,春纖忽然進來笑道:“妙玉打發個婆子來送信給姑娘。”說著把一張粉箋子遞給了黛玉。只見上面寫著“畸零人妙玉恭請瀟湘妃子品茗”。黛玉笑道:“這妙玉,就愛新花樣兒!”便叫紫鵑和魅影兒伏侍自己換衣裳,笑道:“她這麼一個妙人兒,難得竟下了帖子來請我吃茶品茗,怎麼說也得去一遭兒。”
紫鵑伏侍黛玉穿了半新的五彩刻絲月白貂皮小襖子,大紅羽緞雲狐皮褂,下穿著粉白緞子點桃花的銀鼠皮裙,腳上穿著挖雲片金紅香鹿皮小靴,圍著攢珠勒子,魅影兒拿了一件斗篷出來,笑道:“老太太才打發鴛鴦姐姐送了這件斗篷來給姑娘穿。”黛玉和紫鵑看時,只見雪白的毛織面子下襬精繡了折枝梅花的花樣,雖不如寶玉寶琴的斗篷那般金翠輝煌,卻雅緻異常,也看不出來是什麼織就的。
魅影兒一面替黛玉披上,一面笑道:“這個是馮將軍的夫人特特打發了人送來給姑娘的,聽說是什麼北方大漠上的白色雄鷹翅膀下最保暖的絨毛拈了線織的,單這一件斗篷,就是一百隻兩百隻雄鷹的毛攢起來,也織不出這麼一件斗篷來。馮將軍夫人說姑娘素來怕冷,這件斗篷卻是最暖和的,所以就送了給姑娘穿。”
黛玉本沒把這些放在心上,聽了這話,心中也不以為意,只收拾好了,就扶著紫鵑的手,魅影兒打了紅緞油傘,一行人逶迤至櫳翠庵來,早已有妙玉親自迎了出來,黛玉笑道:“我一個大俗人,哪裡修來的福分?叫你來請我品茗的?”妙玉笑道:“說你俗?那也是你叫我說的!你明明吃出來是我們蘇州梅花上的雪水,偏問我說是雨水,我不說你是俗人還說別人不成?別人雖不明白,你卻是明白我說你俗的道理。快進來,才叫人取了水出來,正經咱們好好品品才是。”
黛玉方進了妙玉的廂房裡,脫了斗篷,坐到鋪著大白狐皮褥的炕上,妙玉親自烹茶,拿了一個白雪梅花官窯蓋碗,斟了一碗遞給黛玉。黛玉先看茶碗,笑道:“好器皿!北宋宋徽宗時早已毀損絕跡的官窯瓷器。且這白雪紅梅是出自宋徽宗親筆,比之先前的五彩成窯小蓋盅更有幾分天然的風姿。”聞了聞茶香,尚未品嚐便先笑道:“你這人就偏愛這茶這水。”
妙玉笑道:“你喜歡這茶杯,回頭我送你一對就是。你喝這是什麼茶葉?”黛玉笑道:“這滿大家子個個都愛吃茶,我再聞不出來你這茶葉,豈不真是俗人了?這凝結在我瀟湘館竹葉上的露水,偏就你拿來煮茶,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到瀟湘館裡收集露水了?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