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搖頭拒絕。
“那年,伍先生來家裡,是閿兒那張酷似老爺的臉引得伍先生入門,並牽扯出他和老爺的一段故緣。祭拜過老爺,問了閿一回學問,還要來閿兒的生辰,他說閿兒在成年之後會有個大劫,要是能逃過,便一生飛黃騰達,若沒逃過……幸而伍先生說閿兒一生貴人多,只要碰上,自然能化解災厄。墨兒,還記得你初見伍先生那回,他也跟你要了生辰八字這件事?”
“不記得了,很重要嗎?”
“是重要。伍先生起了心思替你算計八字,算過方知,你原是能助閿兒躲過劫難的貴人,告訴我,你願意幫娘這個忙嗎?”
“我當然要幫的,不過,確定是我嗎?我覺得娘和少爺才是我的貴人。”
“這就是了,人間的緣分情事,哪是我們凡人參得懂、悟得透。答應娘,嫁給閿兒,守他一世安全無虞,好嗎?”
“墨兒懂,我一定會守著少爺,幫他躲過劫難。”
“聽你這麼說,我便能安心,往後娘能幫忙的不多,我把閿兒託給你了。”
“墨兒知道。”點點頭,握住她枯瘦的掌心,她的心燃起疼痛。
程氏掙扎起身,自頸間褪下一塊溫玉。
“墨兒,你收下這個,這是景家傳媳不傳子的傳家寶,景家三代單傳,盼你能讓景家開枝散葉,我死後,你以媳婦的名義為我立碑,懂不?”
“墨兒知道。”她的交代,讓墨兒恐懼,莫非這回,娘真要離她而去?
“行了,交代清楚,我可以安心走了。”吐口氣,她氣度安詳。
“娘,不行的,您要撐下來,少爺就要回來,您不能教他失望。”她急急說。
“生死自有定數,誰能勉強?乖墨兒,讓娘歇歇,我累了。”拍拍墨兒,她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累了,偏過頭,沉沉睡去。
半旬後,程氏含笑離世。
風起,滿天冥銀當頭撒落,在土地畫出悲傷。
墨兒一身白衣素縞,哭紅了雙眼。
娘最終仍等不及少爺回來,她嚮往的鳳冠霞帔啊,她盼的賢子孝孫啊……
捧住孃的牌位,雙腿跪落墳前,紛紛擾擾的儀式她弄不清了,眼裡只見到傲視霜雪的梅花幾朵,孤單站在枝頭樹梢。
那是娘平日最愛,她說,愛它的孤傲自賞,愛它獨佔幽枝。
快九個年頭了,自吳大嬸領她來到這個小村落,她和娘相依了三千多個日子,這些年孃的呵護,她無一不牢記心間,娘教她家事、領她識字,為她儲備起當人媳婦的能力,而今,她拋了她……再次,墨兒領受失去親人的滋味。
她違背少爺的託付,娘死了,她不知道要怎生面對少爺。
淚在眼中,過去的點滴一幕幕重回心頭。
不知幾時,人群自她身邊散去;引靈白幡掛在墳旁,風起,颳起旗上白布,風落,吹落髮梢粗麻,露出墨兒一張比布還皙白的小臉。
“娘,您安心,答應您的事我一定會做到。”她在娘墳前起誓。
“好孩子,你也該回去了,這裡風大,跪這麼久,要是弄壞身子,你娘也會捨不得,你不是不知道,她素日裡最疼愛的就是你,回去吧!別讓她在天上還放心不下。”王奶奶推推墨兒。
這一句“素日裡最疼愛的就是你”,又引得墨兒淚水汪汪。
“該我打嘴兒,我這是越勸越回去,可怎麼才好?”
“王奶奶,您別這麼說,這些日子若不是您多方照應,墨兒必定處事不周全,墨兒感恩,少爺回來知道了,也會感念奶奶恩情。”
“說起書閿這孩子,瞧他那模樣兒,將來肯定是會出頭天的,可惜,你娘無福享受,別再傷感,好好保重自己。知否?”
“謝謝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