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和舒怡跟在舒濤和舒寧後面,才到院裡,下人又來稟報:「謝侯爺說腿上還有傷,不想下車,大人是岳丈,望體量,也不必上前拜見。」
又複述:「在府上等了許久不見夫人回去,心裡掛念,特地來接,夫人若無旁的事,可一同回府,路過珍饈閣還能趕上新出爐的糕點。」
前後兩句話態度截然不同,言語間都是對舒寧的掛念。
孫氏覺得謝玉這譜擺得大,舒濤卻如釋重負,謝玉不想見他,他也不想見謝玉,譜不譜的都不重要了。
舒濤催促舒寧:「謝侯爺掛念你,爹爹就不留你用膳了,你好好保重自身,也照顧好侯爺,夫妻間相互扶持。」
舒寧看著舒濤這幅小心叮囑的樣子,只覺得可笑,幾天前她出嫁,他可是連句多餘的話都不願說,今日這樣用心關懷,也不過是怕得罪謝玉,忙著趕她走,真讓人作嘔。
舒寧對謝玉是否真的來接她心中存疑,眼前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出了口惡氣,臨走對舒怡道:「好妹妹,你嫁入永安伯府做填房,姐姐望你好生照顧世子膝下嫡長子,畢竟,他不像我,將來整個伯府都是他的。」
她說這話時看了孫氏一眼,是啊,孫氏沒有苛待她,可與苛待也差不了多少了,心理上的打壓折磨,下人見風使舵的孤立疏離欺辱,明裡暗裡的使絆子,她自己博了個賢良淑德善待繼女的名聲,舒寧自己可是整整壓抑、抑鬱了兩年。
舒寧從舒濤手裡抽出手,挺直脊背,抬頭挺胸踏出舒府的門。
從第一次踏進這個門開始,從未有一時一刻如今日這般舒暢。
才兩日,丹蔻不過是逼著她管了兩日家,讓她體會自在呼吸不受打壓的感覺,,就讓她變了個樣,舒寧心裡是高興的。
謝玉是何情況她都認了,起碼此時是真的讓她感到鬆快。
舒寧踏出舒府的門,果真看到謝府另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對出嫁姑娘來說,三日回門禮極為重要,謝玉剛醒,拖著病體來接她,舒寧心裡還是有觸動的。
點朱扶著她走到謝玉馬車旁,舒寧放慢了腳步慢慢停下來,站在車旁,自己做著心裡建設,最後鼓起勇氣推開車門,看清車裡的人,舒寧怔忡了。
車裡的人沒讓她多做反應,伸手將她拉進來。
馬車緩緩出發,舒寧坐在車內一動不動,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謝瑤輕嗤笑了一下,攘了舒寧一下,逗笑道:「你這表情,是個什麼意思?」
舒寧搖了搖頭,咬著下唇,苦笑了一下:「他那個身體,就算醒來,這會兒也該好好修養才是。」
倒是她想多了,謝玉那個身體,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太醫說,是他自己不願醒。
旁人眼裡謝玉就是個人間閻王,包括舒寧之前也是這樣想,可照顧了他這兩天,舒寧覺著,他更像是在自欺欺人、在一心求死。
謝瑤坐在她對面,身上穿的是謝玉的衣裳,他們姐弟長得像,刻意裝扮過,當真有六七分相似,若不往近身瞧,足夠以假亂真。
「你……這幅裝扮是做什麼?」舒寧問。
「你猜?」謝瑤圓了圓眼睛,頗有幾分古靈精怪的樣子,與她平時的端莊大相逕庭,不禁讓人想,從前她應該也是這樣。
謝瑤笑道:「算了,不逗你了,謝玉得活著離開京城。」
她這是在營造謝玉活著的跡象。
舒寧有幾分失落,但是比起上次見面,她在謝瑤面前放鬆了不少,尤其謝瑤這幅肖似謝玉的打扮,舒寧看著,好像謝玉躺在床上的樣子也並不恐怖,以至她覺著謝玉醒了應當也是謝瑤這樣子。
謝瑤握住舒寧的手,絕口不再提丹蔻對舒寧做的事,好言說起送他們出城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