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下了馬車,重新騎上馬,朝舒寧的馬車看了一眼,她正從車窗看著他。
夢裡那個少年的背影變得清晰,與他吻合,只是眼前的青年比當年秋日獵兔,意氣而歸的少年,身上多了些沉穩的氣質。
謝玉將人帶到刑部,嚴加拷問,從他嘴裡撬出藏帳冊的位置,派人去找來,順著帳冊的名錄翻出一眾有牽連之人。
但棘手的是,陳國舅摘得太乾淨了,就算到現在這個地步,他還能悠閒的在政事堂喝茶。
謝玉帶著帳冊和奏本進了趟宮,與陛下商議處置之法。
他出宮時已是半夜,梁策對著謝玉呈上來的帳冊靜坐了許久。身旁的內侍給他添了杯茶,淡笑道:「謝侯爺對朝政還真是操勞。」
梁策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內侍一眼,卻看得內侍心裡一咯噔,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了。
「謝侯自是辛勞,這回不斬草除根,都枉費朕這麼多年的用心。」
內侍揣摩著梁策的語氣,緩緩道:「除了陳國舅,陛下也能了卻心頭大患,再沒禍亂朝綱的外戚了。」
梁策只要笑不笑的盯著這老奴才,盯得人渾身發毛,淡然道:「你說謝侯對朕可忠心?」
內侍嘴角帶著笑,心裡卻叫苦不迭,這位帝王的心思,比他伺候過的任何一位主子都難猜,面上溫文爾雅笑著,卻比剛走出去那位冷麵閻羅還要小心伺候,他現在只恨自己在當初新帝登基時何不乞骸骨,也不用再這麼戰戰兢兢。
內侍揣摩著聖意,在肚子裡打好腹稿又繞著腸子轉了好幾圈,才用自認最合適的話說出來:「老奴愚鈍,陛下心裡看得明白。」
梁策嗤笑了一下,虛點著他:「老滑頭。研墨。」
梁策思量了一番謝玉剛才的提議,提筆下旨。
此番要動陳國舅,必定牽連出一大片朝臣,要是都處置了,那朝中將會出現大片空位,要是不處置,他要重新掌權,必得再費一番辛苦。
這些老臣都是在朝中摸爬滾打混熟的,私下結黨營私他心知肚明,就是打一頓再放過,也未必好用,他年紀尚輕,今後大權在手,總要用稱心如意的人才好辦事,與其如此,不如培養自己的人。
梁策洋洋灑灑寫下詔書,特開恩科考試,按照原本的時間,科考還有一年,可他已經等不及了。
寫罷將詔書交給內侍,吩咐明日早朝宣旨。
天色已晚,內侍問可要歇息。
梁策想了一下,溫文笑道:「聽說太妃夜裡夢魘,朕去看看。」
「可是,」內侍看了一眼漏刻,猶豫道,「天色已晚,太妃怕是已經歇下了。」
他跟在陛下身邊,一些隱晦的事他心知肚明,宮闈秘事,他不敢說,又不敢阻止,還有一個滿腹心計口蜜腹劍的帝王,他實在是膽戰心驚。
梁策淡笑了一下,「也是,那你說朕要不要去看看?」
第41章 秋風起
內侍不敢阻攔,可又覺得怎麼說,太妃也是陛下名義上的庶母,歷朝雖也有新帝納庶母為妃的事,可若是傳出去,史官筆下,還不一定怎麼寫呢。
梁策沒有理他,一甩袖子,逕自往惠太妃的宮殿去。
內侍要跟著,卻被他呵斥回去。
惠太妃的靈臺宮與陛下的起居之處相隔甚遠,起碼明面上,他們還是母子的關係,作為先帝的后妃,宮裡又沒有太后,理應與新帝避嫌。
梁策卻不這樣,他一路沿著長長的甬道朝靈臺宮去,腳底生風走得飛快。
到靈臺宮外面,卻被侍衛攔住。
侍衛看清來人,連忙請罪。
梁策揮了揮手,寬恕道:「起來吧。朕聽聞太妃身體不適,特來探望。」
侍衛猶疑了一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