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得出一個結論——燕三中的那枚飛稜是淬了藥的,好在受傷不深,但是,外頭那一圈爛肉必須割除,然後才能敷上生肌化淤止血的傷藥。
“咳,不就是割上一塊肉麼?”燕三倒是坦然,立刻笑嘻嘻地對李賢道,“我以前還中過人家獵戶的套子,當時大夫還不是說我的左腿保不住,現在不是好好的?放心,我命大得很,傷好了之後照舊活蹦亂跳的!”
這個死賊頭!雖說狠狠瞪了燕三一眼,但李賢還是分外佩服他的豁達。接下來自然輪到那個大夫施為,當那把燒紅的刀子割上去的時候,他只見老賊頭腦門子上頭滲出豆大的冷汗,雖咬牙切齒卻仍是一聲不吭,端的是硬氣。
好容易處理完傷口敷上藥,那個大夫也已經是滿頭大汗,更不用說渾身虛脫似的燕三了。而李賢儘管知道那大夫是老外婆信得過的人。卻仍是說了一通感謝話,繼而送了一個翡翠扇墜。等到打發了人走,他方才迴轉來關照了賀蘭煙幾句,旋即便出了飛香殿。
大約是羽林軍大舉出動過地緣故。山道上除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往日常常四下串門子的人全都不見了,著實是冷冷清清。由於那天晚上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半個隨從。因此他赫然是孤身而行,心中又有心事,一味地低頭沉思。眼睛裡只有地下的青石板。
“六郎!”
猛聽得這一聲叫喚,李賢不覺茫然抬頭,四下望了一眼,方才發現不遠處站著屈突申若。山風輕輕吹拂著她寬大地紫紅錦羅裙,隱約可見下頭那雙墜著明珠的繡鞋,這不由得讓他一陣恍惚。平日這位大姐穿男裝的時間遠勝於穿女裝,更不用說穿繡鞋這樣少見地情景了。
此時此刻,旁邊雖然站著好幾個羽林軍衛士。但彷彿一下子變成了泥胎木偶似的,個個一聲不吭,彷彿連呼吸聲也停止了,端的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師姐!”
回過神來,李賢趕緊三兩步迎上去。屈突申若忽然孤身一人來找他,他不覺有些訝異。待到近前他才發現,那一如既往地笑容中,赫然可見幾分憂心忡忡。
屈突申若瞅了李賢一眼。見這傢伙還是那種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禁感到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但更多的是慶幸自己沒有看走眼。倘若李賢那時候火燒火燎地把老賊頭送下山,必定會很快暴露。把人藏在飛香殿這種法子,也多虧他急中生智想得出來。
轉身和李賢並肩而行,她忽然低聲問道:“我聽說今兒個早先,皇后娘娘去了飛香殿?”
“沒錯。”李賢斜睨了屈突申若一眼,見她正好用炯炯的目光望過來,趕緊偏過頭去,“不過這次有外婆幫忙,總算是遮掩過去了。”
“榮國夫人?”
這一次屈突申若著實詫異了,腳下步子也忽然一停。佇立片刻,她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人道是榮國夫人母以女貴,卻原來也是女中豪傑。想必當初那些事情,你已經都告訴她了?”
李賢微微點了點頭。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如今看似風光,但是,真正可以託以腹心的人並不多。除了李敬業他們四個,外加賀蘭煙、阿籮,還有面前的這位大姊頭以及那支娘子軍地幾個女人之外,便只有老狐狸李績和于志寧,許敬宗最多隻能算半個。哪怕把張堅韋韜陸黑那些全都算上,也還是一個殘缺不齊的班子。
誰要他至今還沒有開府建宅,不能名正言順地招攬人才呢?
所以,老外婆的幫助是絕對不可或缺的。活了這麼大年紀,看了這麼多風雨,她那老外婆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能夠有武后這麼一個女兒,至少遺傳因子就夠強悍了!
“有榮國夫人相助,你地日子便要好過多了。”屈突申若
暱地靠近李賢的肩膀,在其耳邊低聲說道,“老賊頭斷在白露湯附近的樹叢裡,所以昨兒個我那邊被人搜了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