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掉一半的冰水涼涼地沁著掌心,不知怎的,他下意識抬眸往叢眠離開的方向瞥了眼,這一眼,正好和站在樹下的盛棲池撞上視線。
隔著好幾米的距離,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見她倏然間抬手捂住了臉,而後低下了頭。
倪不逾腳步微滯。
吳回像個幽靈似的從背後冒了出來:「她捂臉了,她害羞了,這他媽要不是喜歡我就從籃球場倒立走回教室。」
倪不逾:「……」
傻逼。
榕樹下。
盛棲池捂著眼睛,輕輕「啊」了聲。
叢眠湊過來問:「怎麼了?」
盛棲池一下下揉著眼睛,好半晌才紅著眼抬頭。
眸中水光瀲灩的,「眼睛裡好像飛進只蟲子。」
—
一晃眼已經轉來a市半個月了,這週末舒琰承諾會來a市看望盛棲池,盛棲池雖然刻意壓制著情緒,好心情卻總是在潛意識裡不受控制飄出來,連帶著對倪不逾的笑臉都多了起來。
只是大概是她的友善表示地太過於突然,倪不逾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複雜。
盛棲池完全沒在意,一心默默地期盼放學。
下午三節課上得飛快,這周要進行全校大掃除,第四節 課後半節直接改成了大掃除。
王敏學在講臺上老生常談地嘮叨了十來分鐘,提醒他們繃緊弦,週末也不能放鬆學習,又叮囑了幾句安全問題,就讓衛生委員上臺分配衛生區域。
老王一走,教室裡頓時亂成一片,即將迎來短暫自由的躁動情緒壓都壓不住。
盛棲池分出一隻耳朵聽衛生委員說話,一邊埋頭收拾書包。放在桌洞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舒琰的電話。
她愣了半秒,抬手結束通話。
衛生委員分配完畢,同學們紛紛起身幹活。
盛棲池被分配的衛生區域在臨著桃園的那條路上,她剛把書包拉鏈拉好,過道上兩個男生就揮著拖把掃帚切磋起了武力。你給我一式獨孤九劍,我給你一記太極劍法,簡直沒眼看。
兩人一路疾風帶灰塵從後排舞到了中間,盛棲池正要起身,忽覺身後一空,後排猝然響起「嘩啦」一聲巨響,倪不逾的桌子已經被撞翻在地上。
「完了完了,逾神的桌子,咱倆死定了。」
「幸好他不在,快撿快撿。」
兩個肇事者丟了作案工具趴在地上以颶風速度撿起倪不逾的東西,勉強將課桌恢復到原樣後,飛速逃離作案現場,幾乎跑出了殘影,活脫脫兩個熊孩子。
盛棲池無語。
這一屆的男生都這麼幼稚嗎?
盛棲池去衛生角拿了掃帚和簸箕,打算和叢眠一起去她們的衛生區域,走到後門邊,她想起放在書包裡的手機,又折返回去。
她彎腰從書包裡拿出手機,塞進外套口袋裡,正欲起身,餘光忽然瞥見腳下一抹粉色,是一張摺疊整齊的,類似於情書的東西,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凳子腿邊。
不會是給倪不逾的吧?
盛棲池撿起那張紙,翻了一個面,果然看到上面的字跡——to:倪不逾。
挺工整漂亮的字跡。
這都什麼年代了,一個微信能解決的事情,還有人在偷偷塞情書,紙短情長,看來還挺認真。
盛棲池撣了撣紙上的灰塵,決定做個好事。
她轉過身,隔著倪不逾的桌子彎腰向下把情書往他桌肚裡塞,剛塞到一半,面前光線忽的一暗,一隻熟悉的美手出現在視線裡。
倪不逾曲指敲了敲桌子:「你在幹什麼?」
靠得太近,盛棲池隱約嗅到他校服上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她脊背一僵,抬頭撞入他漆黑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