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連連低笑,垂頭親吻少年甜如蜜糖的小嘴兒,嘆道,“我家有姝真厲害,要是沒有你,我這輩子可慘了。”
你慘個屁啊!幾兄弟裡最幸運的就是你!靖王與璃王撇開頭,嘴角抽搐。
有姝被這記馬屁拍得舒爽無比,抱住主子腦袋啃了一會兒,這才把紙鶴上的血滴與頭髮裝入一個小瓶,用秘法煉化,又把聖元帝的生辰八字寫在黃符紙上,一塊兒塞進去。
剛弄完,恭王府就到了,蒼老許多的恭王站在門口迎接,身邊伴著一位長相俊美,身體瘦弱的少年。少年乃徵和帝第六子,其生母不過是一名低賤的歌姬,且產後血崩而亡。他一無母妃照拂,二無得力外家,自然被徵和帝挑選出來過繼。也因為此,他反而僥倖逃過聖元帝的迫害,成為當朝唯二還活著的皇子。
察覺到恭王行止頗為小心,他也儘量放低姿態,上前給諸位皇叔見禮。然而他很快就發現,恭王之所以如此謙卑,卻不是因為郕王,而是他身邊的少年。當少年出現的一剎那,恭王嘴唇動了動,吐出四個無聲的字眼——鬼醫大人。
能讓堂堂親王敬稱“大人”,對方究竟什麼來頭?六皇子心電急轉,終是不得而知。
“鬼面魚還在不在?”有姝上前詢問。
“在,當然在,最近還養肥了些許。您快請進!”恭王伸手相邀,態度惶恐。
有姝牽著主子疾走,路過一個茅廁,忽然扶額道,“差點忘了,你府上可還有更髒更臭的茅廁?”
“我哪能讓您去那種地方,有恭桶,鑲金的,還灑了香粉,保管不讓您沾染半分晦氣。”恭王不輕不重地拍一記馬屁,令六皇子起了渾身雞皮疙瘩。這哪裡是待客啊,分明是供菩薩呢。
“我就是要去晦氣重的地方。”有姝舉了舉手裡的小瓷瓶。
恭王明悟,連忙帶領他去下人使用的茅廁,低聲問道,“您這是要整治誰?怎麼個章程?”誰那麼倒黴,一來就被這位真神給盯上了,莫不是我那好侄兒吧?這樣一想,心裡好像有些壓抑不住的喜悅。
“方才姬東林(聖元帝)指使玄清暗害我等,我也不殺他,先讓他倒黴一輩子,日後再慢慢清算。”有姝語氣平淡,彷彿讓某個人倒黴一輩子不過是件小事。
六皇子暗抽一口涼氣,心道這人莫非也是個術士?只不知他和國師哪個厲害?
思忖間,茅廁已經到了,有姝用石頭布了一個聚陰陣,又在外圍布了一個幻陣,確保不會有下僕誤走進來沾染晦氣,這才把小瓶子扔進臭不可聞的茅坑,覺得不夠又丟了幾張陰鬼符下去,把此處弄成魏國最邪門的所在。
由精血與髮絲煉化而成的魂引被鎮壓在此處,聖元帝只會越來越倒黴。有一句俗話是這樣說的,人倒黴了連喝口水都會塞牙縫,大約就是這種程度。
有姝把眾人領出去,回頭一看,那茅房已經消失,除非修為高過他,否則永遠也找不到。靖王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哀求道,“大人,姬東林那廝是怎麼個倒黴法?讓咱們看看唄?”
有姝也不避諱六皇子,從袖袋裡取出一面小鏡子,掐了個法訣。六皇子與恭王情同父子,這次也準備隨他一起離京,原打算迴避,卻被恭王扯過去一塊兒看。鏡面顯現出聖元帝挺拔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堅定而又緩慢地走上乾清宮的臺階,身後跟著一群朝臣,似乎準備商討登基大典的事宜。眼看只剩最後一級臺階,他竟腳底打滑滾了下去,皇冠摔得粉碎,龍袍撕開幾道口子,牙齒更被堅硬的地磚撞掉幾顆,鮮血直流。
眾位大臣手忙腳亂地將他扶起來,定睛一看,不免表情微妙。摔掉哪顆牙齒不好,偏偏摔掉兩顆門牙,他們簡直無法想象皇上日後說話漏風的樣子。這也太有損天子威儀了!聖元帝心有所感,用指頭摸了摸光禿禿的牙床,臉色變得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