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音和昏迷抽搐中的老婦留在裡面。
街上行人聞訊跑進來看熱鬧,只瞟一眼就紛紛奔逃。那老婦的兒子是真孝順,即便母親沒了人樣也不肯離去,把周妙音扶到隔間休息,又把母親身上的醫療器械拆除,一塊兒抱過去。
他顫聲道,“周大夫,我母親究竟得了什麼病?看這樣子不像目障。”
周妙音終於緩過勁兒來,失魂落魄地搖頭,“我也不知道。這種病我從未見過,得好生想想才成。”但即便想破頭,即便把上輩子見過的所有疑難雜症都拿出來與之比對,她也沒能找到相吻合的症狀。
人的眼睛怎會變成兩個黑洞,怎會放電,還能召來旱天雷?這不科學,太不科學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裡本就不是科學的世界,而是妖魔鬼怪橫行的異位面,連她本人都能擁有靈泉和空間,又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周大夫,要不我把我娘抱去給宋掌櫃看看?”男子小心翼翼地開口。
周妙音渾身一震,這才想起少年對她發出的警告。“小心遭雷劈”,此刻再來回憶這句話,味道已經完全變了。那不是仇恨心作祟而引發的詛咒,也不是為了擾亂病人心緒的胡言亂語,而是字字珠璣。他彷彿,彷彿早已料到會發生什麼事。
“走,我跟你一塊兒去。”為了尋求真相,周妙音強撐著痠麻的身體朝仁心堂走去。他們抱著老婦一路疾行,莫說圍觀者退避三舍,就連醫館的夥計也紛紛躲閃,表情駭然。
“妖怪!真的是妖怪!”
“周大夫治不了,八成是送去仁心堂。還真讓宋神仙算準了,這病唯他能治!”
“先看看,能召來旱天雷的大妖,宋神仙未必降得住。”
“他若是降不住,咱們就跑吧,先出了滄州府再說。”
流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揚開來,鬧得人心惶惶。不一會兒,連官府都驚動了,刻意派官差前來檢視,見王爺也在此處,這才略微安定。郕王只需往仁心堂門口一站,露出平靜淡然的表情,路人就都噤若寒蟬,不敢妄動。
此事如果處理不好,滄州府定會生亂,故而有姝並不敢怠慢,主動走出店門等候。
“慢著,與我無緣者,不得踏入仁心堂半步。”他攔住欲踏上臺階的男子。所謂的無緣就是病人頭一個求醫的不是他,而是周妙音,若非為了滄州府乃至於兩江地區的穩定,這檔子閒事他大可不必管。
男子丟棄自尊,納頭便拜。有姝用腳尖墊住他額頭,徐徐開口,“雖是無緣,但我已與王爺立下契約,周妙音治不好的病人,我若是接連治好五個,王府首醫之責便由我來擔。”
周妙音本就沉浸在狼狽與焦慮之中,聽了這話心緒大為浮動,尖銳道,“王爺您要辭我,好歹也得知會我一聲,私下與人達成協議有些不厚道吧?”
“身體是本王的,診金也是本王的,難道本王沒有選擇的權利?”
郕王溫聲相詢,令周妙宜啞口無言。未戰先敗,她總也不甘心,咬牙道,“既然宋掌櫃要與我一較高下,我接著便是。五個病人太少,十個怎樣?三月之內,我們彼此把治不好的病人推介給對方,誰若是束手無策,誰就主動請辭。”
有姝語氣散漫,“你只管給我推介便是,我就不用了,因為在這世上沒有我鬼醫治不好的病人。輸了主動請辭不夠,你還得給我寫一塊匾額,上書‘甘拜下風’四個大字。”嗯,終於藉機把“鬼醫”兩個字宣揚出去,不錯。
這口氣簡直大破天了,表情更是倨傲到欠揍的程度,偏偏郕王並不覺得反感,還十分想笑。他以拳抵唇,假裝咳嗽,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湧上喉頭的笑意壓下去。
鬼醫?這名號聽來就覺如雷貫耳、氣勢驚人!圍觀者不約而同地暗忖,連周妙音都被唬了一下,直過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