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長期潛伏上海灘日偽內部,自然精通日語,眼前少男口中所喚“晴子”,應是少女的名字,而內容無非是讓晴子停下來、不要傷心之類的話語。
少女不依,但終究還是被少男追上。一對像是鬧了彆扭的小情侶就在原地爭吵起來。而少女彷彿也怕被人發現一般,吵架聲雖然尖銳,卻刻意壓低,當然全都被唐漢聽了進去。
張靜姝完全聽不懂,望向乃兄等人,亦是茫然模樣,再看唐漢,卻是一臉聚精會神,好像一邊聽一邊思索著什麼,便低聲問道:“唐漢,你能聽懂他們說的話?”
其他人皆一怔,亦將目光轉移到唐漢身上。唐漢點點頭,答道:“他們是倭國人,講的自然是倭語。”
眾人恍然大悟,倒也不覺驚奇,畢竟唐漢出身戚家軍,自幼就隨著戚繼光與倭賊征戰,自然能聽懂倭語。
張靜姝又問道:“他倆在說些什麼呢?”
唐漢仔細聽了聽,古怪地說道:“他們不是一家人,似乎來自這座島上兩個不同的地方。其家族世代對立,甚至可以說不死不休。然而他倆卻相愛了,這就好比我們大明的公主,愛上了韃靼的王子,內中矛盾可想而知。”
張靜姝撇撇嘴道:“這有啥矛盾?將公主和親,不就嫁給王子了嗎?”
張懋修低聲叱道:“小妹慎言。我大明天朝上邦,不和親亦不納貢,如何能把公主遠嫁韃靼?”
張靜姝不忿道:“爹一力主持的互市,可不就是和親麼?”
張懋修這下被氣得不輕,怒道:“外人以訛傳訛也就罷了,你怎麼也來胡亂指責父親大人?”
嚴世蕃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卻一言不發,因為張靜姝所言之事,正是平日裡從他口中知曉的。
反倒是湯顯祖替張居正解釋道:“互市只是為了邊關安寧,並非漢女嫁胡人那種‘和親’。世間多有妒賢嫉能之輩,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五小姐莫要曲解令尊的苦心孤詣。”
張靜姝還待反駁,唐漢卻朝她努了努嘴,因為此刻,那對少年情侶已經動起手來,當然只是少女一方進攻,少男完全被動挨打。
張靜姝津津有味地看著雙方糾纏十多個回合,少女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悽婉,先是不停抽泣,很快就變成嚎啕大哭。少男忙過來安慰,少女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最後兩個人抱頭痛哭起來。
可能因為對方是倭人,一開始張靜姝還抱著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但隨著悽婉哀慟的哭聲不絕如縷,兼之想起流落海外的遭遇,從小就沒吃過苦頭的她不禁鼻頭一酸悲從中來,捂著嘴眼淚啪嗒啪嗒掉落。
而當看到湯顯祖亦搖頭嘆息擦著眼角淚花時,唐漢不禁心中吐槽道:“果然只有感情細膩豐富之人,才能成為一代戲聖。湯顯祖後來功名之路受阻,轉而寄情戲文曲樂之中,又何嘗不是本性使然?都說他是東方莎士比亞,那我就跟他聊一聊莎翁。”
於是,唐漢壓低聲音,繼此前的“露絲與傑克”之後,又講起了“朱麗葉與羅密歐”,將眾人的注意力全數集中過來,個個聽得如痴如醉。湯顯祖完全沉浸在了這段故事裡,神情變幻莫測,彷彿在品味每一個細節。最後連嚴世蕃這樣的西門慶,都忍不住罵道:“兩個傻子,都有夫妻之實了,遠走高飛都不會嗎?”
張靜姝狠狠地瞪了嚴世蕃一眼,嬌叱道:“下流!”
嚴世蕃趕緊陪笑道:“妹妹莫生氣,哥哥我不是義憤填膺嘛!換成我和妹妹,絕對不讓你掉一滴眼淚!”
張靜姝聞言羞惱不已,作勢欲打嚴世蕃,可因為動靜太大,倒是驚動了那對少男少女,全神戒備地望向了灌木叢。
“怎麼辦?我們好像被發現了。唐漢,你去解決他們?”張靜姝這時懂得將音量調低了,用玉指戳了戳唐漢後背,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