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月升,黃昏黑夜交替,颯颯海風透林而入,鮮與鹹的氣味交織在一起,淡淡飄散於這片天與地。
“海河”,海中之河,河水自海底而生,卻如天雷劈落,橫貫南北,海島自此二分,如陰陽割曉,涇渭分明。
幾道身影在林葉間高低交錯,由西往東,趁夜潛行,所過之處,連一隻蝙蝠飛鳥都沒有驚起,只餘下似有似無,微微的風。
不多時,“海河”這道平日裡令人望而生畏的鴻溝,就已進入來人視野。
隨著人影愈發逼近,“海河”似有所感應般,毒瘴之氣開始翻湧而起。
可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因此停下前進的步伐,甚至連速度都不曾減慢,徑直衝往鴻溝之上,那一座淺淺的浮橋。
驀然,毒瘴之氣彷彿被吸走一般,竟然偃旗息鼓了。這個出乎意料的變化,也硬生生將來人給整不會了。原本一往無前視死如歸的衝鋒,在這一刻,滑稽地停了下來。
“什麼情況?毒瘴之氣怎麼消失了?”為首之人皺眉問道。
站在他身旁的人影,也驚疑不定,出聲時,赫然就是此前接受了秘密任務的明月黃川郎:“難道逐鹿谷知曉我等將要前來,特意請君入甕?”
另一側的明月黃蜀郎帶著些許畏懼神情道:“說不定過橋之後,等著我們的,就是‘林’營佈下的陣法與陷阱啊。”
為首之人搖頭道:“這不可能。我們連夜摸來這裡,純屬臨時安排,他們如何能預料?更何況,‘海河’之上的毒瘴之氣,本身就不受逐鹿谷所控制。否則,他們早可以操縱這些毒氣,直接攻向軒轅山了!”
明月黃川郎點點頭道:“玄敬吾前輩所言有理,那我們現在還上橋嗎?”
明月玄敬吾深深地看了一眼貌似平靜的‘海河’,決然道:“生死籤都抽了,哪有臨陣退縮的道理?我打頭陣,你們跟過來!”
明月黃川郎看著玄敬吾踏上浮橋的的背影,腳下沒有絲毫猶豫,只不過眼角餘光掃到乃弟黃蜀郎時,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思緒也在一瞬間拉回到抽取“生死籤”之時。
“諸位兄弟,長老交代的這項任務,兇險異常。為公平起見,現在我們開始抽‘生死籤’。總共需要‘玄’位一人、‘黃’位五人,其中我作為任務釋出與執行者,自行佔據一個名額。大家開始吧!”明月黃川郎凝神說道。
“明月玄敬吾、明月黃正則……明月黃蜀郎……”
當念出這個名字時,明月黃川郎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弟弟黃蜀郎朝著他露出一個有點勉強的微笑,他點頭應之,可心中卻想到了,他們兄弟二人,極有可能一同殞命於今夜。
但這,就是人生,就是桃源島宿命所在。
當打後的明月黃正則雙足落於浮橋之上,六名來自軒轅山的高手,各自將功力提升至最高境界,準備趁著毒瘴之氣消散的良機,最大限度突進逐鹿谷。
“記住大家的任務,當神武家的武士集聚之時,就是我等動手之刻!”明月玄敬吾沉聲囑咐,隨即一馬當先,準備躍入對岸。
可就在這時,驚變突生。
一聲淒厲的蟲鳴自浮橋之下的“海河”中傳來,卻無人看得清蟲影。頃刻間,蟲鳴已逼近眾人,帶來聽覺與精神上的雙重壓迫。
明月玄敬吾身為首領,剛想提醒眾人戒備,不想腦海中卻突然“嗡”的一聲,隨即劇痛襲來。他再也顧不得其他,只能盡一切所能,拼命壓制這不知從何而來的疼痛感。
隨著時間流逝,玄敬吾大汗淋漓,不過數息之刻,卻漫長得彷彿一個紀元一般。
當那股劇痛終於平息之時,他已經跌跌撞撞地過了浮橋,癱坐於岸邊,一身內勁居然在方才對抗中全數消散。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