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允忽地有些失落,就像剛剛看小情侶靠在一起睡覺感到羨慕一樣突如其來,也不知道為什麼。
到波爾圖時間已經很晚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結束,大家都只想早點休息,路上聊天也不怎麼多。他觀察了一路,覺得這個組跟他待過的不太一樣。
一般拍綜藝為了不浪費經費,恨不得外出的每一秒都錄進素材裡,嘉賓們也是找梗接梗不間斷。但這次跟隨的工作人員很少,後面幾天大家還會自己手持拍vlog風格的短片記錄,比起為了節目拍攝而來國外取景,更像是一群朋友來旅行順便拍攝。
除了節目定位本身是節奏悠閒的慢旅行之外,他只能想到這樣的原因是他哥這個團全是前輩,不用再像新人一樣有意地製造節目效果爭取鏡頭份量,自己玩兒舒心了就行。
節目組租了一整棟度假別墅,離市中心不遠,還有公用的廚房和小花園,一幫人帶器械都有地方安置。
分房間時他還是跟時淮一起住。一間房裡兩張床,一張床理所應當地用來扔行李和衣服,他洗漱乾淨後率先鑽進被窩,「明天要早起嗎?我們幾點出門。」
要是他純粹跟團來玩兒,自己隨時想逛都行,睡到什麼時候起床時淮也不大管他。但這次來頂著個實習的招牌,他還是得跟隨大部隊行動的。
「八九點鐘。出門會叫你,放心睡。」
他躺得四仰八叉。時淮把他卷在被子裡抱到一邊,又拿了床新被子過來,說他只要跟著玩就行,也不用怎麼扛攝像機。
「那多不好啊。」
應允從被子卷裡冒出腦袋,一本正經地強調,「我可是來實習的。」
「嗯。」時淮關了床頭燈,掀開被子躺下,嗓音淡淡的,「攝影組五點出去拍日出。你想跟著去出外景?」
「呃……」
「跟我可以八點起床。」
身側的聲音沒半秒遲疑,「那我跟你。」
波爾圖時間慢七個小時,國內這會兒天都已經亮了。時差沒倒過來,雖然累但是不困,他往旁邊的被子上挪了挪,靠過去找時淮嘮嗑,「哥,我們好像很久沒一起跑這麼遠了。」
高中時他課程緊,還要參加封閉式集訓,前十幾年不怎麼熱愛學習的人發奮圖強想一次考上美院,費了很大的勁,哪有功夫再往外跑。
上大學後他是有空了,可時淮又總是日程很滿,只有休息時偶爾來見一面,每次都只有一兩天,算算是很久沒一起出來玩過了。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你還來學校給我送過吃的。」他懷念地說,「我們班的小姑娘老是偷偷跟著我到校門口,還跟我套近乎,就為了看你。」
時淮沒出道的時候就長著一張未來大明星的臉。那會兒高中封閉式管理,裡面的學生不讓出,外面的車啊人啊也一律不讓進。有些心疼孩子的家長就會買好吃的送到校門口,隔著校門遞過去,場面堪比探監。
他明明是個走讀生,中午和晚上放學之後都能離開校園,想吃什麼也可以自己買,時淮還非要給他也安排一趟「探監」儀式。那天校門口熱鬧非凡,他被叫過去壓力也很大。畢竟旁邊無論是被探視的學生,還是來探視孩子的父母,全在看他哥。
時淮說,「別人父母都去送吃的,你不眼饞?」
他怎麼不眼饞,可是他沒爹沒媽的,饞了能去跟誰說。
幸好他還有一個哥哥。
「哥。」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以後你要是有了物件,會不會就沒心思再對我這麼好了?」
他總是擔心自己像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拖油瓶。可能是一下子意識到時淮到了成家的年紀,這種潛在的危機感也被激發出來,想聽點「我不會拋棄你,只是多一個人來愛你」之類的話求個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