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州那邊果然起亂子了。京城下了初雪,初雪之後,連著數日狂風不止,冷得刺骨,賀州也未好多少,大雪下得紛紛揚揚,百姓凍死餓死不計其數。
安撫使是三皇子的人,好不容易得了這差使,不想白白辛苦一趟,便欲貪些賑災的銀兩。這念頭一起便不是他一人的事了。
底下大大小小的官員,上頭還有三皇子瞧著,自然方方面面都要照料到。
那安撫使仗著能將災情推到大雪上,竟一面壓住大半糧款,發放給災民的米減得不足原定的三成。
災民原還指望朝廷還救,見此,城中便亂了,青壯幾乎全部成了亂民,跟著造反,而老幼婦孺,則只能等著餓死凍死。
這些情形是顧入川報上來的,他就在賀州,親眼所見,那一片的官員幾乎全是三皇子黨,個個都分得了贓款,自然官官相護。
明蘇沒有聽他一面之詞,她多等了半日,等到舅父楚河的人趕入京,所言與顧入川呈上的並無出入,這才氣得狠了。
初雪那日,她便擔心會有這一日,當夜便去信顧入川,要他平亂之時,以百姓安危為上。
顧入川既然將情形稟她,可見是聽進去她的話了。她又去信楚河,讓他幫襯。
三皇子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明蘇也沒別的辦法。
若是上報陛下,有三皇子攔著,五皇子攪局,必得議上數日,方有結論,到那時,恐怕安撫使將首尾都處置乾淨了。
更何況耽擱一日,便是路邊的無數屍骨。
她忙了一日,暗自聯絡了幾位一向與她走得近的大臣,三皇子處知曉,必會彈劾顧入川越職,不好好平亂,插手撫民之事。
她得替顧入川辯白,至少也拖住時日,讓那邊安頓好百姓。
還好,她近年來行事霸道,非要護著顧入川,旁人也只會以為她是因顧入川是她舉薦,是為自己臉面。
皇后的衣袍,便是這時送來的。
她連著多日憤慨,又兼四下奔波,心累,身也疲,皇后的衣袍並未送至她手上,是白日裡送來,便由家令代為謝恩,放在了她的內書房中。
她一回府,便看到了。
雪白的裡衣有兩身,用料是棉。宮中慣例,裡衣多取綢質,光滑貼身,穿著舒服。
但明蘇卻嫌綢初上身,涼颼颼,不舒服,總愛穿棉製的裡衣。這習慣不是什麼秘密,打聽打聽也就知道了。
明蘇拿起裡衣,看了看針腳,縫得細密,再看心口處還繡了一朵蓮花。
明蘇看著那單單一朵的蓮花,怎麼看怎麼覺得,皇后原本興許是想要繡並蒂蓮的。同心芙蓉並蒂蓮。
孟浪!
「又在勾人。」明蘇嫌棄得很,丟到一邊。
家令聽得一臉茫然,探身一看,見是一朵蓮花,也不知蓮花這般潔淨出塵的花,哪兒就勾人了。
明蘇自不理會他如何想的,又去看旁的,還有大氅,仍是玄色,繡著鸞鳥。
明明送過她一身了,又送,可見皇后也知前頭的留不住,會被她丟了。
明蘇不知怎麼,便起了些愧意。
再往下翻還有兩身冬衣,用色與樣式都是她合意的。
家令見她翻完了,稟道:「送衣衫來的女官說,這些都是皇后娘娘親手所制,請殿下天寒添衣,留意身子。」
竟都是她親手所制。明蘇見過先皇后與鄭宓為她裁衣,知曉做一身衣衫有多費功夫。皇后哪兒來的閒暇。
她擺擺手,讓家令下去了,又命玄過進來,問:「皇后這半月是在宮裡閒著?」
她在宮中不怎麼插得上手,但大體如何,還是打聽得出來的。
玄過疑惑道:「皇后娘娘近日忙得很,宮中有一處廢棄的宮室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