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中處處都有她與鄭宓留下的身影,到了哪裡都能睹物思人。
明蘇朝著假山走去,耳邊像是能聽到鄭宓的笑語:「殿下躲在這裡,是怎麼了?」
明蘇緩緩走近,像是看到年少時的自己,被發現後,紅著臉,嘟囔著:「我只是想靜靜。」
「不是因聽到了五皇子嘲笑你只會讀書什麼都不會嗎?」阿宓說道。
她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的心事,按理她該像被踩了痛腳一般惱羞成怒的。
可這話是阿宓說的,於是她沒有羞惱,而是望著她,十分認真地問:「我真的只會讀書,將來什麼都做不了嗎?」
阿宓說:「不是,殿下將來會很厲害,會比五皇子有本事。」
她輕描淡寫的,可她卻信了,憋在心中的鬱氣瞬間就消失了。她喚了聲:「阿宓……」
阿宓轉頭看她,她的眼睛那樣好看,剔透溫柔,滿滿的都是她的身影。
她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與衝動,只記得腦子是空的,踮起腳尖,在阿宓的臉上親了一下。
阿宓很驚訝,明蘇記得她其實害怕了,怕冒犯到了阿宓,怕她生氣,她著急壞了,卻想不出話來解釋,結果阿宓只是對她笑了笑,道:「殿下要快快長大啊。」
「阿宓……」明蘇心中默唸著,走過去,走到當年她們相對而立的那處。
假山彎彎繞繞的,轉過最後一處路口,明蘇卻突然定住了。她與阿宓當年待過的地方站了一女子。
她身著青色的宮裝,宮裝上繡著兩隻鳳凰,她背著她,聽到響動,她轉過身來,發上的金步搖微微晃動,那人轉過身,見了她,似有些意外,卻仍是對她笑了笑。
第四十五章
皇后站在假山前, 唇邊淺淡溫婉笑意與記憶之中鄭宓的笑容重合。
若是前幾日,明蘇知曉, 她多半會失神, 可如今, 她卻是蝕骨的清醒。
阿宓不在了,旁人再像她,也不是她。
她走過去, 看了看那假山。假山大多都是一副模樣,重巒疊嶂, 清秀錯落。
眼前這座亦是如此, 可明蘇卻格外多瞧了兩眼, 方向皇后見禮道:「兒臣見過娘娘。」
她們靠得這樣近,相對而立著, 明蘇與她只隔了一個身子的距離, 鄭宓自是發覺她將這假山多看了兩眼, 她難免便起了希冀,道了聲免禮之後, 笑問道:「公主怎麼到這偏僻處來了?」
此地正處前朝往後宮去的必經之地上,自稱不上偏僻。
但這彎彎繞繞的假山後,若非有意,是走不進來的。
「來得早了,還未開宴,便隨意走走。」明蘇隨口敷衍了一句。
她們隔得這樣近,皇后留意得到明蘇的神采動作,明蘇自也能看到皇后的面貌神色。
皇后穿的是身青色的宮裝, 樣式與朝服很相近,卻又不那般嚴肅,莊重之間略略透著些溫婉柔和。這一身裝扮,用在今夜這除夕家宴上,恰到好處。
但明蘇格外留意的是皇后眼底的青黑,她以粉黛遮掩了,可走得近了,仍能瞧出端倪,使她瞧上去,有些憔悴。
「本宮也是信步閒逛,便逛到了這裡。」聽她是隨意走走,並非特意來此,鄭宓不免失望,可也知原就是她奢望了,她細細端詳了明蘇的氣色,又見她著實清瘦了不少,厚重的大氅之下,好似只剩了把骨頭,便問道,「公主的病,可大好了?」
問完,她便想起,那晚北方狂風呼嘯、黃沙漫天的小城中,明蘇躺在她身邊,臉上又紅又燙,眼眸濕漉漉的,望著她,對她說:「姐姐,我為你病了。」
耳邊傳來明蘇的聲音:「多謝娘娘掛念,兒臣的病已好了。」
這情形下,她這樣一答,既像是在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