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閣樓掩映在草木之後,還與十多年一樣,清淨雅緻。鄭宓想起那時的情形,至今仍覺心疼,倒是明蘇那小傻瓜,急忙地反過來安慰她,說一點也不疼。
就是從那一回起,她每年的生辰,明蘇都會親手做一件賀禮送給她。可惜那一件件賀禮,都在抄家時丟失了,那一枚金簪,恐怕此時,也已被明蘇毀去了。
「娘娘,時候不早,各宮妃嬪都在前殿候著了。」雲桑出聲提醒道。
鄭宓回過神,見淑妃也與她一般,看著那座閣樓,忽而猜想,大抵她是來看明蘇幼時讀書的地方的,於是笑道:「淑妃與本宮一同去吧。」
淑妃收回目光,福身道:「是。」
請安這事,大多枯燥無聊,將嬪妃們聚到一處,與皇后行個禮,接著,便是皇后問一問一些或得寵或親近的妃嬪近日可好,再吩咐一番妃嬪們要時候好皇帝,爭取早日為皇家誕下子嗣,而後便是飲些香茶,妃嬪間相互打打機鋒,皇后適時打個圓場,直到太陽高升,這一日的請安便算完了,妃嬪們便可各自散去。
鄭宓從前見過姑母如何行事,倒也算得心應手,只在妃嬪們離去後,在心裡感嘆了一聲,每日如此,旁的倒沒什麼,只是挺費茶水的。
今日淑妃並未逗留,是與其他妃嬪一同離去的,倒是賢妃與德妃似有猶豫之意,不過也在相互對視一眼後,告退了。
打發走了眾人,鄭宓去了那座閣樓。
因是專與明蘇讀書所用,這座閣樓最大的好處便是清幽。
登上閣樓,推開朝著南面的那扇窗,便有清風拂入閣,窗外是一片翠綠,微風吹拂,便是一片綠濤,觀之使人心曠神怡。
鄭宓在書桌旁坐下了,桌上的文房四寶竟還一如從前的模樣。鄭宓看了一會兒,想起明蘇曾經坐在這裡,專注讀書的模樣,心緩緩地靜了下來。
她想到昨日,明蘇所言,她若有心與她聯手,便使人往貞觀殿遞個話。
若是以往,她斷不會遲疑,可如今她要做的,是一件忤逆兇險之事,一個不好便是萬劫不復,若是與明蘇站到同一陣營,倘使行差踏錯,少不得連累到她。
鄭宓最不能忍的,便是將明蘇置於險境。
信國公主府正在行宴,宴後,明蘇又留了幾名心腹下來,繼續歡飲。
滿堂濟濟,皆是貴胄,明蘇卻有些心不在焉,她記掛著玄過那邊的進展。
容城距京師不遠,快馬加鞭,一日也就到了,這時玄過應當剛到,剛著手去查。這回的線索很清晰,必能查出些眉目來。
何況,明蘇蹙眉,在心底算計著光陰,已有五年了,她也該回來了。她知道鄭宓的性子,她絕不會苟且偷生,她活下來,便是為了翻案的。既要翻案,又怎會一直逃避在外,不回京師。
殿中笑語不斷,絲竹管絃伴著殿前翩翩起舞的舞姬,大臣們或是高聲讚揚歌舞美酒,或是交頭接耳,說著話。明蘇全未聽入耳中,只顧自己想著,等找到了鄭宓,她必會……
忽然,殿中有一名大臣晃晃悠悠地端著酒盞站了起來,朝著上首,大聲道:「信國殿下,臣借這一盞酒,恭賀殿下福壽無邊……」
明蘇的思緒被打斷了,不知怎麼,她非但不惱怒,隱隱還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舉起手中的翡翠杯一揚便一飲而盡。
美酒入喉,微微有些灼燙,到腹中,卻是熏熏然的舒適。
其餘大臣見此,哪兒甘示弱,落下這表忠心的好機會,接連起身,為殿下上壽,明蘇全部喝了,喝得都醉了。她往日可沒有這樣好的性子,美酒佳餚,沾一沾唇,便算是與足了顏面了,可今日,不知怎麼,她特別高興,尤其是飲了酒後,那壓在心底的高興便被釋放了出來。
直至散宴,大臣們都退下了,明蘇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