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是小城,入夜亦不閉城門,她連夜出城。
可沒過多久,程池生便尋到了她,殺了她。
鄭宓想,倘若她是明蘇,當夜得心上人回應,隔日醒來那人便沒了蹤跡,將病中的她拋下,獨自逃走,必然也會生氣。
光是想著那段時日,明蘇躺在病床上,一面擔憂她的安慰,一面又恨自己無能,病得不是時候,鄭宓便覺心都要碎了。
她一日一日地等,一日一日地盼,想去找她,又怕與她錯過。
只是以明蘇的聰慧,等過一段日子後,她必然會逼問店家,會發現只是一個謊言。
她是真的被丟下了。
皇后在閣樓中坐了許久,久得雲桑都起了憂心。直至夜深,皇后方自樓中出來,出來後,她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公主喜歡什麼?」
從前的明蘇喜歡什麼,鄭宓自然一清二楚,可如今她性子改了,她的喜好是否還如原樣,鄭宓卻是不知。
只是這問題著實難住了雲桑,她想了許久,直至行至寢殿外,方道:「殿下的喜好,婢子未能窺探,只是一件,是許多人都知的。殿下喜歡看戲。」
「看戲?」皇后止步,驚訝道。
「是。公主府與宮中都專為殿下養了戲班。」雲桑肯定道,接著她又想起什麼,眼睛一亮,「婢子聽聞,宮中的戲班新排成了一齣戲,就這兩日,殿下必會入宮來聽的。」
皇后打聽明蘇喜歡什麼,原是想待她好,補償她。可聽她喜歡聽戲,一時倒不知該如何行事了。
她記得明蘇從前是很不愛看戲的,嫌咿咿呀呀唱得緩慢,看得人心急。怎麼如今卻愛聽戲了?
那年除夕的情形在鄭宓腦海中浮現,難道是因那日之事,明蘇方愛看戲嗎,這般一想,鄭宓頓時柔腸百結。
「且殿下還時常親自撰寫戲文,令戲班去排。」雲桑又道。
鄭宓便想,若是如此,她也可寫戲文,排明蘇喜歡的,邀她來看。
只要明蘇高興,她做什麼都值得。
因想起了那些往事,鄭宓連著數夜,不曾睡好,夜夜夢中都是是明蘇著急地從領口取出紅線,對她道,我要把信物給你,收了我的信物,你便不好反悔了。
她在夢中回了無數次,我不後悔。
可一醒來,便只有長夜寂寂,仁明殿一室空闊。鄭宓便再無睡意,倚在床上,等著天明。
到了第五日,派去貞觀殿盯著的小宦官終於來報,殿下入宮了,貞觀殿的戲臺上,好戲也開鑼了。
鄭宓一聽,便起身往貞觀殿去。
才到殿外,便聞得二胡聲傳來,婉約纏綿。鄭宓的步子慢了下來,她站在殿外聽了一會兒,心道,大抵是一出極為悱惻動人的戲。
走入殿門,滿殿宮人皆跪下行禮,只明蘇見她來了,隱隱蹙了下眉,眼睛仍舊看著臺上。
這是嫌她來的不是時候。
皇后自然不會與她計較,坐到她身邊的空椅上,剋制著沒有盯著明蘇的側臉看,也朝戲臺上望去,看了一會兒,鄭宓忽覺怪異。
戲臺上放了一張床,床上躺了個人,這戲子扮的應當是名病患,床邊又坐了名女子,女子手中端著碗,正欲餵病患服下。
皇后總覺這一幕很是熟悉。
淒婉的胡琴聲停下,病床上的那人開了口,用的卻不是唱腔,與尋常說話無異,她溫柔地注視床邊的女子,那目光情意綿綿。
她握住那女子的手,柔聲說道:「殿下,我日日夜夜想著你,你心中可有我?」
床邊女子冷漠道:「阿宓勿說傻話,好生養病吧。」
說罷,鼓點一響,二胡又起。
皇后看得目瞪口呆,只想起雲桑的那句,殿下還時常親自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