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罷舉步朝著車駕走去。走到車駕前,她還是忍不住停下了,看著玄過,欲言又止。玄過被看得膽戰心驚,慎重地站好,不敢出聲。
明蘇斟酌了一番,方問:「你覺不覺得,這宅院,怪怪的?」
這宅院?玄過頓時便來了氣,真誠道:「的確怪,主子不知禮,僕婢也不知禮,小的在這京中,已多年不曾見過如此無禮之人了。」
明蘇搖頭:「不對不對,不是這個。」
玄過便問:「殿下指的是什麼?」
他這般問,明蘇倒有些說不上來了,她頓了頓,方道:「你不覺得此處,不像是皇后舊時居處?」
玄過驚訝,緩緩道:「殿下何意?」他回頭望了眼,青瓦白牆,門上還貼著對聯與門神,很是溫和平淡的一處宅邸,怎會不是皇后舊時居處?
明蘇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光著看著外頭,倒與皇后平日裡的恬淡柔和很相符。可方才在裡頭所見,又全然不是這回事。
她輕輕吐出了口氣,轉身上了車駕。
接下來兩日,明蘇不住地想著這事。她終於想通了,為何她一入宅院便覺此地與皇后格格不入。
並不是說,清貧之家,便養不出知書達理、溫柔和婉的女兒,而是養不出那般氣度從容,見識廣博的女子。
見識與氣度尋常是自小薰陶出來的,是以家世器物積累成的。
明蘇也見過小戶人家出身,但城府極深之人,那樣的人,到了宮中數月之後,便浸染透了,絲毫瞧不出竟是那般清貧的家世。
但皇后不同,她記得,去歲夏日,皇后入宮不久,她們便見過,那時皇后便十分沉穩,心思也極活,氣度衣著,言辭談吐,便似是在這宮中居住過多年,無一絲不合。
明蘇心道,那宅子如何養得出這般女子,若說是一二品的高官家中小姐才像樣。
再看棠演,皇后的性子,養出的幼弟,怎麼都不該是這模樣的。
倒不是說棠演不好,性情耿直、安貧樂道,不因驟然間的富貴而偏移本心,這是極為難得的品性。
但以皇后的為人,她教養出的幼弟,應當要稍稍圓融些吧。
還有皇后的亡母分明不善茶道,她為何說,她的手藝是隨母親學來的?
總之處處都透著怪異。
明蘇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倒將自己想得有些敏感起來,看什麼都覺古怪。這樣不行。她乾脆入宮了一趟,當面試試皇后。
入宮那日是初七,連著數日好天氣,雪也化了些,雪地上濕漉漉的,在陽光底下,泛著金色的光芒。
因是新歲,宮中人人面帶笑意,天空格外開闊,白雲一縷一縷的,又帶著寒意,卻又沒什麼凜冽的風。清爽舒適,是一極好的日子。
明蘇見此,不復她在府中苦思時的沉晦,心境也略略開朗起來。
皇后在宮中看畫像,畫像上皆是工筆畫就的女子,容貌皆極美。
見明蘇來問安,皇后很高興,立即便命人將她請了進來,又命宮人奉茶。
明蘇朝那些畫像看了幾眼,皇后便笑道:「都是行宮中的美人,還有些是底下新呈上來的。後宮的妃嬪,看來看去都是那幾個,陛下不厭,本宮都看厭了,便想趁新歲,多擇幾人,也好為陛下延綿子嗣。」
這是她們那日說好的,皇后已開始行動了,且不露分毫馬腳,好似就是她一人的主張一般。明蘇忽生愧疚,皇后這般好,她怎能想些有的沒的。
「娘娘說的是,父皇膝下的確單薄了些。」明蘇悶聲道。
鄭宓察覺了,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了看她,笑著道:「公主今日怎有空來我這兒了?」
明蘇正欲開口,宮人奉上茶來,這茶自不是皇后親手沏的,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