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今年風不調雨不順,糧食歉收,百姓度日艱難。
明蘇命他們去商議,擬個條陳上來,說說當如何救濟。
眼下看來,是已擬好了。
她便回了垂拱殿。
這一議,便議到了夜裡,鄭宓照舊來給她送晚膳,聽聞陛下正在議事,便提著晚膳在偏殿等候,想著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若仍不得空,便命人上御膳,幾位大臣勤於政事,也該賜下晚膳才是。
但明蘇一早便吩咐過,只要太后娘娘來了,便要與她稟一聲、於是小宦官入殿稟報太后娘娘送了晚膳來時,戶部尚書聞言,笑著說了一句:「太后娘娘又來給陛下送晚膳了?」
中書令也道:「太后娘娘待陛下當真慈愛,連晚膳這等小事都親自過問。」
兩位大臣只是隨口一說,讚頌天家親情罷了,但明蘇心懷不軌,自然有些心虛。
待議完了事,再去偏殿,鄭宓已不在了,她留下的晚膳,倒是在爐上煨著,仍是溫熱。
明蘇用了膳,又看了幾本奏摺,外頭的天色早已黑透。
太上皇遷宮後,宮中好似驟然間清明乾淨起來,連大殿都亮堂了許多。明蘇將今日的政事都理過,便欲回寢殿歇著。
垂拱殿是理政之所,登基前她歇在偏殿,登基後便不好這麼不講究了,需擇一寢殿。
太上皇原先的寢殿,她自然不想要,且又懷著不能為人道的心思,故意挑揀了好半天,方選中了距慈明殿最近的那座文德殿做了寢殿。
她到了文德殿,想的卻是今日還未見阿宓。
可夜已深了,何況她們如今萬眾矚目,宮中多少雙眼睛盯著,她深夜前去,恐怕不好。
不能去。明蘇想,都登基了,得有個樣子,至少要成熟穩重些。
慈明殿中,鄭宓已歇下了,中書令與戶部尚書的話,她聽見了。
不止明蘇心虛,她也心虛,於是心中不免就存了事。
她躺在床上,想她與明蘇接下去當如何相處才好時,北面的窗自外頭叩響了三下。
鄭宓一驚。太后寢殿自然多有侍衛與宮人,殿門外守得極為嚴密,但幾處窗子便無人守著,只侍衛不時巡邏罷了。
這般晚了,怎會有人叩她窗欞?
鄭宓起了身,去到窗邊,她倒是不怕,若是什麼歹人,她只需喊一聲,立即便會有人來。她將窗子推開了。
朝外一看,明蘇鬼鬼祟祟地躲在窗下,她身上還穿著繡了騰龍祥雲的黃袍,見窗子開了,她忙翻進來,口中有些絮叨地輕聲道:「一日不見,便難入眠,我悄悄來的,不會被發現。」
她如今可成熟穩重多了,知曉要避人耳目。
作者有話要說:吾兒穩重,吾心甚慰。
第六十五章
遷宮之後, 這還是明蘇頭一回來鄭宓的寢殿。
太后的寢殿自然不會如待字閨中的少女的閨閣一般充滿女兒心事的嬌羞與粉嫩。
整座宮室是以端莊大氣為主的,點綴幾件以太后喜好擇選的擺件,使人瞧出這座宮室的主人是雅緻而婉約的品性。
寢殿中有胭脂香氣, 正是鄭宓常用的那一種, 淡淡地縈繞開來。
明蘇翻過窗站定, 便如被母親帶去旁人家中做客的孩童,有些好奇,又遵著禮節, 不好亂動,只能文靜地站著看一看。
鄭宓將窗關上, 回頭便見她安靜地站在那裡, 正好奇地四下裡張望, 便走過去,道:「先坐下。」
明蘇「哦」了一聲, 回頭看鄭宓, 倏然睜大了眼睛, 道:「你為何衣衫不整?」說罷又忙轉開眼,假裝沒有看到的樣子。
鄭宓當真無奈, 她何曾衣衫不整,只是單著了寢衣罷了,只得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