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可否認,任人唯親雖說飽受世人指責,但自家的人永遠都是最靠得住的。
尤其是當自己的親戚確實有志氣有擔待時。
他緩緩上前按住了哈蜜兒的肩膀,低聲說道:“我知道你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弟弟,也知道你只希望他太太平平過一輩子,但你應該知道他的心思。我答應你,就讓他在龜茲鎮待個三五年,到時候就在朝中給他找一個清閒地差事,好麼?”
哈蜜兒沒有說話。許久,她忽然抬起頭直視著李賢的眼睛,旋即竟是一句話沒說,一跺腳轉身一陣風似的奔走了。看到這一幕,其他眾人頓時面面相覷。賀蘭煙想到了一個人在外打拼,矢志絕對不回洛陽任職的弟弟賀蘭敏之;屈突申若想到了在外奔波數年剛剛回來的屈突仲翔;許嫣則想到了嫁入房家,被無數規矩束縛地妹妹許瑤……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凝滯。
甘勒換好了衣服匆匆出來地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沉默地場景。他特意換上了一身來洛陽時預備的衣服,沒有穿剛剛做好的那些錦衣,此時四下裡沒找到自己的姐姐,他便隱約猜到了緣由。雖說心裡頭有些愧疚,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決心。姐姐,對不起。雖然失散多年好容易在一塊,但我還是不願意在你的羽翼下過太平日子!
瞧見甘勒換了這麼一身出來,李賢知道他主意已定,便對屈突申若和賀蘭煙吩咐了幾句,當下帶著人匆匆出門趕往薛家。這到了地頭把人向薛仁貴一介紹,戰場上威名赫赫的薛大將軍最初還有些不以為然,等聽清楚甘勒自小在龜茲鎮長大,疏勒于闐等地都不止去過一次,他登時開始兩眼放光。又問了幾句之後,他乾脆把李賢撂在了一邊,立刻開始了盤問。
和李賢不同,薛仁貴是貨真價實的名將,每一仗都打得結結實實,尤其是前次東征高句麗的時候那種所向披靡的作風,隱隱之中更有壯年武將中第一人的表現——雖然他已經老大不小了,但是從大唐武將的平均年齡來看,他確實還算是壯年。
看到兩個人談得起勁,李賢索性不再去打擾,悄悄退了出來。有生之年他若是再去河西走廊,或是遠至西域,絕對不希望自己是打過去的。希望那個時候大唐能夠在那些地方紮下更牢靠的根基,讓他能夠帶自己的嬌妻兒女過去好生遊覽一番。
如此大好河山,若是他僅僅就在這長安洛陽兩城之間晃悠,那人生又有什麼趣味!
他在外頭足足和薛丁山閒侃了一個時辰,薛仁貴才滿臉興奮地拉著甘勒出來,一開口就是感謝:“殿下,這次我可是承了你大情,我本就有七八分把握,現在更有了十分,嘿,這朝廷上下,絕對找不到比我更合適去龜茲鎮的人!甘勒這小子有出息,我一定帶上!”
聽了這話,薛丁山忍不住心裡一陣嘀咕——老爹回來這麼久,什麼時候對他說過這樣讚賞的話?
李賢沒顧得上看薛丁山的表情,薛仁貴既然答應,那就再好不過了。他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想起慕容復那小子剛剛送過信來,說是見過了父親,正打算動身前往龜茲,心中一動立刻笑道:“話說回來,小慕容也剛剛去了龜茲鎮,到時候你們可就是老搭檔了!”
“慕容也在安西大都護府?”
薛仁貴一聽這話眼睛大亮,恨不得仰天大笑來表示自己的欣慰之情。他雖然在民政有兩把刷子,但由於是武將,天生和這些繁瑣的事情不對盤,也不知道慕容復一個吐谷渾王子哪來的天賦,真刀真槍打起來三兩下就被他撂倒了,但是在處理某些繁瑣的事情上頭,一個人簡直能比得上他兩個。從這種角度來說,他一大把年紀可以說都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