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衝去浴室好好泡一泡,卻被阿蘿一手攔住了。而這位伶牙俐齒的女官只用了一句話,就把李賢滿腔怒氣都壓了下去。
“殿下,皇后娘娘已經在裡頭等了足足一個時辰!”
他老媽可是如今已經有五六個月的身孕,居然親移尊步從含涼殿大老遠地跑到武德殿來了?一個時辰……阿彌陀佛,就是等了半個時辰都是大罪過。別說是一個時辰!
他滿身燥汗一下子全都收了進去,幾乎想都沒想便立刻衝進了寢殿。見武后正倚著他那張特質地紅木長沙發正在打盹,他趕緊上前幾步,端著笑臉喚道:“母后?”
武后緩緩睜開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立時冷笑了一聲:“你還知道回來?天天沒早沒晚地在外頭胡混!我還以為于志寧能看住你,現在看來。就是換天王老子來,你還是這個憊懶的性子!成天在我那裡晃一晃就沒影了,還得讓我親自到這裡來等著逮人是不是?”
耳聽那一聲急似一聲地訓斥。李賢彷彿知錯似的低著頭,心裡默唸著數字。果然,才數到三十,武后的訓斥便嘎然而止。這時,他方才賠笑道:“母后,兒臣早就把於師傅佈置下來地功課交了,就是師傅那裡也照樣天天去練武藝,並不敢耽誤。”
武后懷疑地挑了挑眉,見旁邊的阿蘿捧上了窗課本子,她隨便一翻方才信了,心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人家當皇子的是需要伴讀頂缸,她倒是養了個好兒子,自個合格出去溜達了,反而是四個伴讀在宮裡讀書讀得昏天黑地。莞爾一笑之後,她便漸漸認可了李賢之前的那個提議。不管怎麼說,在文章上頭,找神童王勃當伴讀,總歸比李敬業那幾個強。
李賢見武后露出了笑容,更明白今天這一關照舊順順當當地過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順帶也往老媽身上瞅了兩眼。因為小腹漸隆,如今武后的袍服都是特製的,質地更是取用最好的絹紗錦帛,但仍然是極盡富麗。只不過衣服馬虎不得,這髮髻便不像往日那樣簪金戴玉沉甸甸地,而只是隨便梳了一個慵妝髻,上頭斜插著一支珍珠簪子。
“阿芊,阿蘿,你們先帶人下去!”
聽得武后的吩咐,侍立在兩旁的阿芊和阿蘿對視一眼,各自帶著自己這邊的宮人默默退下。而隨著殿門一關,李賢便知道自個的老媽必定有大事吩咐,慌忙凜凜然作洗耳恭聽狀。誰知這樣子還沒裝齊全,武后便示意他上來坐在旁邊。
“你五哥留下來監國
弟沒法指望他派大用場,所以,此去洛陽,你就得多了……應該是說從現在開始,你就得倍加註意。”
武后言簡意賅地交待了一句,並沒有抱怨自己不能隨行。這是早就定下來地,而她在驪山泡溫泉的時候懷上了胎兒,這才是夫妻倆全都沒有料到地事。畢竟,李治和武后全都老大不小了。
“我知道了。”李賢答應得異常乾脆,劉祥道固然是坐鎮長安,但洛陽還有個上官儀呢。比起劉祥道,上官儀在朝臣中間更有人氣更有威望,而且更得他老爹李治的信任。而且沒有李弘隨行,他就沒法知道老上官的意圖,看來,情報戰果然還是頭等重要地。
“雖說等到春暖花開才會起行,但我還是先知會你一聲,這一次我把阿芊交給你,你把阿蘿留下!”
李賢這時不免萬分驚愕,脫口叫了一聲:“母后!”
“沒有一個人幫著,你怎麼掌控洛陽皇宮中的情形?阿蘿固然是可靠的,但這種事情她不在行,也沒有門路,阿芊跟了我這麼多年,人人都知道她是我的人,有她跟著你,皇宮上下的那些人應該知道這份量,你明白麼?”
燈光之下,武后的臉一下子繃緊了,那目光端的是犀利如刀,彷彿擋在面前的所有物事都會撕得粉碎。而李賢在大驚過後,終於體會了老媽這一決定的意義,心中的激動就別提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