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踩踏在阿祿的背上,他碾一下,那孩子便是一聲殺豬般的哀痛。此人三指仍捏著朱掌櫃的咽喉,二人一時竟已皆為他所制。
他如刀的聲音緩緩道:“是兩命。”
“你……”
那人的話語極盡簡短:“你扔了匕首。”
阿祿“哇”的一聲,大約快被踩吐了。
早知真不該求助任何人!人家一主一僕好意救她,她卻將人家牽累至此,唐糖想想望不見前路的明天,再想想正在來路之上的紀陶,一時心難過如刀絞。
她慢慢蹲身,將袖中利器擱在地上。
那人不知從哪兒丟出一團軟繩,又碾了一腳阿祿,“你,將她雙手反縛。”
阿祿那孩子想必被碾得狠極,又是一聲哀喚。
唐糖聽得比自己受傷還要心驚,陣陣冷汗頻出,她當真是頭回領教這樣的亡命之徒,暗揣此人少時不過有些乖僻難相與,如今怎的更同紀陶的性子相去了十萬八千里。他與刀刀娘那段纏綿悱惻的過往,莫不也是謝小胖杜撰的罷?
她手心裡尚有紀陶贈的那枚小金鑰匙,那枚鑰匙胖鼓鼓的,她心裡哀嘆,那老狐狸當初光顧著打個可愛玩物給她,這胖乎乎的鑰匙有什麼用,根本無一處利口可供打磨捆縛她的軟繩!
在紀陶到來之前,她若不認命將自己交代給此人處置,今夜恐是過不去的了。
但唐糖也知,此時絕不可隨便露怯,你愈軟弱,他愈欺得你毫無退路,唐糖口中依舊強硬:“你要的不過是我一個,放過他們,我一定隨你同去碼頭。阿祿,你聽他的,照做。”
阿祿顫顫巍巍匍匐過來了幾步,抓了繩子過來反縛住唐糖,那人緊盯著,一腳又碾上去:“再抽得緊些……”
阿祿又是一聲殺豬般的哀叫。
唐糖聽小孩叫得悽慘,自己的手早就被縛得麻到無感,聲聲囑咐:“無妨,你聽他的就是。”
阿祿無可奈何又抽得緊了些,唐糖卻隱隱感覺到手心裡又多了一件東西,是阿祿偷偷往她手心裡塞來的。
她細細感受了一下,這小子倒是個機靈鬼,大約是攀過來時就地摸到的一枚細鐵絲,鐵絲上頭還胡亂繞了團小棉線,她摸了摸質地,居然就是紀陶給她串鑰匙用的那根斷紅繩!
不過這東西也就是聊勝於無,鐵絲又軟又斷,一折便彎,根本不可能當作利器,能打磨繩子麼?什麼用處都沒有。唐糖也只得苦笑,不管如何先將它們攥緊了再說。
那人趁了心意,將那朱掌櫃一搡:“帶路。”
朱掌櫃雖為他製得毫無反抗之力,卻也不卑不亢,用從喉間逸出的聲音艱難抗辯:“公子腿上傷重,我等四人更是引人注目,你打算以現在這個姿態離開鹿洲?碼頭徹夜有人值守,我們這個走法只恐難度很大。”
“你待如何?”他目中冷冷精光一射,連朱掌櫃心中亦是一寒。
朱掌櫃道:“這間老宅的暗道,可直通一處隱蔽碼頭,那碼頭上只有一位老船家。”
與此同時,唐糖從自己的那個角度,發現朱掌櫃於暗中衝她使了一個眼色。
那人哼一聲不置可否。
朱掌櫃知他多疑,解釋道:“這暗道曲折盤桓,已然修在這裡幾十年,又不是我為了耍詐憑空變出來的。我便是想要使詐,命卻還在公子手上,此處走道狹窄,教我這個樣子如何施為?我是怕公子於碼頭之上暴露行藏,到時情急反殺了我等滅口。我這條薄命今夜或是難保的了,您若真不放心,便走前門好了。”
那人又哼一聲,這次大約總算是同意了。
他踢了腳阿祿,確認阿祿已然渾身癱軟在地,索性又補了一腳,聽阿祿本來奄奄一息的聲音變得更加微弱,想必是已是昏死過去,才又催促朱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