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兩岸夜輝之下映得略有些閃,他面上似也泛了些光芒,對著唐糖溫溫而笑:“坐,我有要緊話說。”
等他同自己說話,分明等了一天,此刻唐糖竟是略覺緊張:“什麼話?大人今夜帶兒子逛燈會,故意喚上裘寶暘這個油瓶,還偏要帶上我,究竟是何打算?我們不就是查了你點私隱?呃,你總不至於要在河上滅口罷。”
他不理她胡言亂語,卻笑得狡黠:“裘寶暘來了,才好有人幫忙照看刀刀。”
“敢情你讓人家替你看孩子來的?”
他也不答,轉頭卻斟了酒,“糖糖,我先乾為敬。”
唐糖怔怔望著他自罰三杯,數一數桌上那一堆酒壺,整整十八壺。
“……虧得你還有這個心思,你當我什麼人了?你還不如實實在在告訴我,你知道曹斯芳是曹四渠的女兒對不對?曹斯芳可是魏王遣去齊王處的臥底?齊王殿下今夜宿在宮中麼?夜探益王府的結果,要不要先去知會一聲,曹小姐救是不救,還憑他一句話……我覺得齊王實在有點可憐啊。”
他伸手揉揉她的鼻子,不快道:“這時候不許想著趙思危,還不坐下。”
唐糖僵立著:“那我想什麼。”
“想我。”
“哼,省省罷,大人連個傷都不讓看。”
他伸臂一勾,將她一把圈倒在了懷裡,咬著耳朵問:“你想要看哪裡?”
唐糖坐在他身上,心怦怦跳,別開眼睛:“早上被九頭蟲咬的,這會兒不痛了?”
“一點點。”
唐糖又很心疼,輕扯一扯他的袖管:“渾身是傷,又是一天一夜未眠,跑來弄這麼一個破排場,還喝酒……作踐自己就得意了麼?”
他假作受傷:“我們每次親熱都在什麼地方?墓室?鬼宅?好容易偷得一回花前月下,你偏又嫌它破。”
唐糖眼圈乍紅,輕輕回抱他:“你就是死講究。有個相依為命的人,我覺得就不錯了。”
“小傻子,再不講究,你遂州壽誕那晚,我著急趕夜路沒曾陪你喝好,酒還是訛你給我買的,原當補上的。”
紀刀刀在樓下笑的極歡,兩岸嘈雜的人聲為水聲所掩,這夜並不算寒涼,潮潤的夜氣隱隱流動。
糖糖將下巴擱在他肩頭,覺得這個姿勢真是愜意:“……虧你還能記得這事。哼,都當了爹的人。”
他毫不著惱:“糖糖?”
“嗯。”
“糖糖。”
“有事說事。”
“待過了正月,我想去一趟孟州。”
“去我家作甚?”
“我們過鹿洲,走水路經三清鎮,再至孟州可好?”
她的心都快躍出來,這分明就是四月初紀陶行走的路線。
“我也要去麼?”
“你不去我去做什麼?早就當去拜祭祖父。”
“其實也……不必。那時那夥歹人追著我跑,我急於逃命,沒能為他老人家安葬,惟路過鄉下時,給他老人家立了座衣冠冢罷了。”
他心疼不已,摟著她撫了好一陣的背,終究忍不住問:“糖糖,我一直想要問你,當時那夥歹人,可曾於唐府落下過一串魚形黑玉手串,尾端墜了個紅線編的金剛墜……”
唐糖大驚:“你怎知道!”
“此物現在何處?”
唐糖十分不悅:“我說過,祖父臨終唯一遺言,便是要我日後斷斷不要追究此事,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唐府此案絕不簡單,你容我細說始末。”
糖糖十分牴觸他說她家的事情:“哼……這就是你要的花前月下?”
他一時間裡外不是人,煩惱不已:“你這小狐狸……我若不從此事說起,又當如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