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孫晉澤將軍,我十一歲那年好像也是見過的。他還問了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
“問我身上若是劃傷跌傷,是不是很快就好了?”
“你怎麼答?”
“我又不怎麼受傷,只答說不知道。我記得寫信給你提過的,我每每思及此事,也覺得離奇,因為你也知道的,我但凡受了傷……好得確然挺快的,而且根本就不留疤。紀陶,你說我是不是真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了,我會不會成為什麼人的藥引子?”
紀陶沒答,想了會兒卻問:“這事你給孫飛虎寫信,想必也說了罷?”
他一逃避問題,唐糖就覺得不快:“你喝多了。我給他寫什麼信?”
“你過來。”
“來作甚?”
“既知我喝多了,你來喂點水我喝。”
“不喂,你今夜一勁欺侮我的朋友,全然不給我面子。”
紀陶以為她心疼別人,更是來氣:“你去問孫飛虎,看他是不是也這麼想。”
“三爺頂會糊弄人,不然為什麼人緣好。”
“我有什麼人緣,連個給我看傷的人都沒有……”
“你的傷都好了,三爺又誆我。”
“你是不會留疤,你不給我上藥,我留了疤怎辦?”
“騙子留疤,也是活該。”
紀陶沮喪極了:“孫飛虎騙你,我看你待他倒是和顏悅色的,怎麼都不罵他,也不惱他。他一口一個小包子,喚得好生親熱。”
“這是一樣的麼?”
“哪裡不同?”
唐糖倔倔的:“沒有不同,我同他還早認得六年呢,這樣說你總滿意了罷?”
紀陶的確喝得不少,聽了這話,心底益發醋意洶湧:“那什麼藏寶山,你每每說只告訴我一個人,哼,結果人人知道,你待我的心,不過如此。”
唐糖先是一愕:“藏寶山?”想到才冷冷笑了,“你沒聽出來秦驍虎說話有口音?這個秦獵戶家,從前是從更北的地方來的,他說的是我家後頭——那個叫做常葆山的地方。剛才席間我就想笑,沒想到你在這地方彆扭著。你覺得不過如此,那就不過如此好了……”
紀陶有些沒臉,訕訕嗯了一聲,又覺得不該嗯的,搖了搖頭。
唐糖看他樣子委屈,終歸心疼,低低補了句:“我的地盤是要包養心上人用的,怎麼可以人人知道?”
“心上人何在?”
唐糖抿唇:“遠在天邊……”
榻上之人總算略微得意:“近在眼前。”
唐糖害了羞:“沒有的,就是遠在天邊。”
“那我可另娶她人了。”
紀陶本是逗她,不料唐糖忽想起他那段婚約,面上立時撐不下去了。
這夜她也不知怎麼的,就是像是滿腹委屈積攢日久,非尋他吵一架不開心。
就算是唬弄鬼,也要講些誠意的罷。
小姑娘都有小脾性,唐糖自問是個講理的姑娘,熬了大半年,熬得都知道他是個大騙子了,她還在那兒傻乎乎熬著。他還道她是那個死心眼的望風小姑娘罷?
都說三爺能言善辯,可紀陶連為甚歡喜糖糖,什麼時候開始歡喜她的,都未曾溫言軟語訴過一回。
至於他說要“想個辦法”,就更像是個畫餅充飢的玩意兒,什麼辦法不好尋她一同商量,她的本事很不濟麼?
他只一味讓她信她,這些日子,她一直等著他原原本本同她講一回,結果他連半句多餘的解釋都沒給過。真他孃的不想再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