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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那年她十三歲。

到三天門,雨如期落下來,沒有聲響。她早知道茂密的森林中,下雨沒有聲音。春天是這樣潤軟的季節,她經常在臨近雨末,去樹林,赤裸雙腳,野蘑菇瘋長,她用裙襬裝滿,然後坐在父親墳邊,用綠尾草慢慢串起,哼著小歌謠。

“上來,吃個蘋果吧!”她搖頭,又抽了一根菸,山巔近在咫尺。雨越見大,仍是沒有聲音,濃霧不願散,什麼景色也不甚明瞭。登山作分手最後旅行,她贊同這樣的佯裝。一年的南方之行,豔麗的藍,那夢已越見稀少。 。。

奪失·末(小說《微世》之十二)

深夜,零晨三點,她爬起床,光曦微落。

睡裙,雪白對立著,窗下一禺月輝。她只是異常地清醒,卻是無所事事。依稀記得寫字樓的電梯裡,那淨黑的壁牆,她看過自己瞳孔深處;人群進進出出,從十八樓到底層,她安靜地頓立著,滿心快活。

書櫃上,銀灰色書皮,是那本《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再上面是一瓶曾經的香水,或許用過,不記得牌子;煙盒散落在枕頭右側,水杯在鞋櫃上。有多久沒有收拾房間,亦是不記得。

在這樣漆黑的房間,不開燈,收撿扔亂的物品,十分地安然。每一樣,放回原處,可是猶豫它們本來應該放在哪裡。持久地落寞著。淚從臉瞼垂落下來,悄無聲息,不能控制,她只好端坐在地板上,跳棋頂著小腿,隱隱作痛。

“寂年”,她心裡叫著。“寂年,寂年,……”

床頭朝北,她知道。下半夜,水一樣寂寥。她靠著床,抽菸,不需閉著眼睛。

“少抽點菸。”

“少喝點酒。”

“少吃燒烤。”

……

淡舊的口吻,淺薄的笑。沒有真正阻止過她,到是能看到他滿口的新月一樣整齊的牙齒,她喜歡他溫暖的樣子,棉質大格子的襯衣,湛藍色的牛仔褲,泛白的平底鞋;還有他乾燥修長的手指,潔淨。

他說,“幸和,我們去獻血吧。”就牽了她的手;奧運聖火傳遞的街道,筆直,人朝擁動,她不曾想過自己能在光線如斯的明朗下行走,拖著一個男人的手,她如此地歡喜。

七點醒來時,天暴亮。

她看到自己臥在地板上,上身斜靠在床延,右手搭在床上,清晰的靜脈絡從手掌手一直伸到臂膀,呈藍色。一地菸頭。她起身撿起跳棋,擦了地板,一切就妥當了。然後準備上班。

她知道自己生命裡會有很多夢,輕緩惡急盡不相同,如她年少昂望過的天空,有些雲安慰過她,會淡淡飄到不見。生命總是在繼續,即使死亡,她想也是;她又夢到豔藍,充斥整個幻覺場景,她知道那是父親的靈魂,將不會離去……

她學會用廣告紙折方正的紙盒,用來裝碎片物渣,這是他教她的;彼時,空氣安靜,她看著他修過指甲的雙手,在桌面,銼鏗有力地翻動,其實就有了預兆。

這樣的手,這樣的人,能屬於自己嗎?她問自己。所以,他羞澀地說,“對不起,幸和,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她坦然無動,在他面前,抽了最後一支菸,說,“寂年,再見。”

寂年(小說《微世》之三)

陽臺水泥柱上鑲滿閃亮的石子,酷似少年時玩過的石子游戲,但是小了許多。手指摸過去,有粗糙面板般的紋感,沒有突兀,實在地憑空伸出房子,掛在半空,陽光可以很好地收聚來,地上乾淨不沾灰塵。

穿上暖和羽絨外套,運動鞋,仔褲,棉格子襯衣下襬扯落出,露半截在外面。他整個白天,喜歡坐在這裡,室內開著輕音樂,聲音隱隱約約,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