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耳屏息一瞬,眉已皺作了結,“走不了了。先找地方躲。”他迅速搜尋著合適的藏身之所,掃視之下,忽然,一把扯了那乳孃的半臂衫子,撕成條。乳孃嚇得就要大呼,給他惡狠狠瞪了一眼,倒嘴邊的驚聲也生生嚥了回去。
海瀾心中一片混亂,思緒尚未明晰,已被白崇儉用撕下的布條捂住了鼻子。“你……你做什麼……?”她見他又去蒙女兒,慌得緊緊拽住他。
“用這個吸氣。抓著塘壁上的石塊扶穩了。我不拉你們別上來。”白崇儉掏出兩根竹管塞給海瀾和驕驕,不容海瀾多問,將驕驕往她懷裡一塞,便將母女二人揉做一團推進王府花園的荷塘中去。
他聽得亂聲愈來愈近,忙如法將乳孃也塞進水裡,轉身往回飛奔,才返回堂屋內站定,已聽見屋外有人聲響起。
“你動作倒是很快。”
白崇儉回身見白弈與傅朝雲兩人已到了面前,外間衛軍們搜查時的吵嚷聲清晰可聞。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傅姆染血的屍身,埋低了頭,低聲道:“我來時已是這樣了。”他悄悄抬眼瞥了瞥白弈,正對上白弈打量他的目光。白弈目光十分平靜,並不見半點懷疑或是責怪之色。崇儉反而心猛沉了一下,知道不能再避開了,便抬起頭來,道:“我……是。我本是想偷偷將王妃帶走的。堂兄你罰我好了。” 說完,他又扭過頭去,那模樣看來,十分像個負氣的孩子。
“怕什麼,慢慢找,總能夠找回來的。”白弈淺淺一笑。他盯著那死去的傅姆看了一會兒,便開始在堂上緩緩踱步,視線遊移,將堂內器物一樣一樣打量,但並非審度檢視,反而似在等著什麼。
崇儉聽著自己的心跳一聲重過一聲,幾乎便要壓不住了,終於,見個將官跑上堂來,對白弈拜道:“報將軍,裡外都徹查過了,財、物、僕、婢、工、役具已清點,未見王妃、郡主與乳孃。”
白弈問:“已向韓大常侍報過了麼?”
那將官道:“已報過了。大常侍傳話,等將軍的奏表加印,好回奏陛下。”
白弈點頭道:“你記下罷。王妃胡氏與郡主在逃,請聖意決斷。”
話音未落,白崇儉只覺心血剎那翻湧,“啊”的忍不住撥出聲來:“堂兄……”他邁上前一步,望著白弈,喉結滾動,又忽然頓住了。
白弈笑了笑,接過將官擬好的奏表查閱,末了簽署加印。他頗意味深長地看了崇儉一眼,便與朝雲一同去見皇帝派下隨行的大常侍,獨留下崇儉一人在堂上,呆磕磕良久不敢相信。
離了魏王府,送大常侍上輿先行畢了,朝雲將白弈攔住,低聲問:“你沒注意王府裡那荷塘?”
“看見了。”白弈淡淡應道。那荷塘波紋微亂,水色也不甚透徹,一看便知有異。
“那你還縱著他。”朝雲皺眉。
白弈微微淺笑。
不過是個失勢的女子,若無意外,便做了順水人情又何妨?反正,以在逃失蹤報上,陛下多半便要下這臺階來不追究了。崇儉這小子膽太大,為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惹他不痛快,反而麻煩。
白弈拍了拍朝雲,笑道:“快走罷。若是他的心頭寶有個什麼閃失,非怨上咱倆不可。”
朝雲本還想相勸,見白弈已翻身上馬引韁與一旁候立副將交代著什麼,只得無奈作罷,亦牽馬跟上。正要走時,忽然,卻見艮癸急急奔來。
艮癸作著衛軍打扮,上前向白弈行了禮,又衝朝雲略一點頭,便與白弈附耳低聲說了些什麼。
一瞬,白弈神色立變。
他靜了好一會兒,眸色不定,彷彿正做決斷。坐下駒似有感應,不安地擺著頭。良久,他長嘆一口氣:“你親自與阿癸一起去罷。辦的乾淨些,免了夜長夢多。我復謁陛下後還要去東宮再拜見太子,你們回來上母親那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