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如此,倒是他們多慮了。
龍睛鳳頸,伏羲之相;地角天顏,貴人之極。此子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或許,本就無須擔憂。
關注官方qq公眾號“” (id:love),最新章節搶鮮閱讀,最新資訊隨時掌握
章八五 鳳朝凰
太后一道佈告頒下,百姓深為感動,紛紛響應。
澶州分洪,緩解了河道壓力。裴遠設計的分洪道十分巧妙,並不是只將幾個縣鄉淹沒的死水,而是連成一片水運航道。他又打算一鼓作氣,索性徹底整治黃河水利。墨鸞將澶州水事全權交由他處置,準他可先行決斷,不必再向閣部一一申報請求批示,而自己則與白弈一州、一府、一郡、一縣的走訪,但凡逃水災民足跡所至,幾乎無一錯漏,親自都督各州府收容災民之事宜。
太后與鳳陽王躬親走訪督辦,但凡有瀆職貪弊者,一經查實就是斬立決,各地官員不敢怠慢,唯恐有絲毫錯漏,賑粥立筷不浮,收容之所也建得寬敞舒爽,絕不敢有半點偷工減料。百姓們感念於心,各地紛紛造起了娘子廟,供奉太后金身塑像,以報恩德。人們眼中的太后,不再是九重繁華之中無法靠近的雍容貴婦,而是一身勁裝與他們行在一處、吃在一處、會抱著哭鬧孩童哄逗的美麗女子。
太后一路行來,每遇佛寺廟宇道觀,必定親自拜掃,替聖朝子民誦禱祈福。
民間處處傳頌:太后派下的能臣降服了黃河孽蛟,娘子的誠心感動了上蒼。
時至七月,大雨漸息,河水回落,天光初霽將晴。
有生以來,最為顛簸辛苦的一月,幾乎要將人壓垮,臨到末了,墨鸞卻忽然不想回去。思緒中瞬間的明昧交錯,她竟覺得寧願一直奔波忙碌下去,能有人時刻陪在身旁,平靜,溫暖,而又堅實。一月比肩攜手,彷彿這才是生來理所應當的相知與共,爾今將散,惆悵平添。
然而,那男人卻連一刻餘溫也不願多留給她。
白弈告訴她,京中有變,吳王李宏軟禁了阿恕與藺公,圍了兩府,只是秘而不宣,做下這太平假象,只等他們回去動手。
她猛得僵在原地,血脈俱寒,冷得連呼吸也困難。
他一定早就知道,可他竟瞞著她。她的阿恕被人禁為質子,不知正受著怎樣的委屈,她卻渾然無覺地在外逗留,不能在孩子的身邊。“你怎麼能這麼做?你……他可是你的……”她只覺得兩眼發黑,卻固執地將那傾身來扶她的男人狠狠推開,“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
“我若當時就告訴你知道,你難道立刻就撲回神都去麼?那又能如何?自亂陣腳,反要為之所累。”白弈一把將她拽住,“國之大事不可偏廢,他李宏按兵不動也算他有此共識。眼前這一戰鹿死誰手尚屬未知。阿恕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有事的。”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執意安撫,全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
墨鸞只掙了一會兒,便靠在他懷裡不再動了,彷彿全身的氣力也流失殆盡了一般。“為什麼你總要做這種事?”她沉聲問他,“如果你失手——”
“我不會失手。”他不許她再說,截口打斷地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閉起雙眼,嗓音裡全是壓抑的疲乏:“你總是對的。但我這會兒不想聽,可以了罷……”
他便真只是笑了笑,緘口將她抱得愈緊。
宮闕慼慼,雲天似有血染。
當她再度回到那繁華又冰冷的地方,眼前兵甲林立,腐朽腥烈之氣激得她想要嘶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定要這樣對我?因為我不姓李,因為我是個女人,所以我就註定怎樣都是錯了,我不該妄想改變,我只能夠接受,生生死死都不由自己。你是這個意思麼,吳王殿下?”她望住眼前玉冠堂堂的男人,平靜得彷彿她其實並不在意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