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想來,彼此身份如此懸殊,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是值得讓餘滄海這種高手出手來對付自己的。但青城派幾乎全派傾巢出動,此事他想不起來也就罷了,一旦想起來,登時就能發現對方明顯蓄謀已久。那他們圖的究竟又是什麼呢?
夜永星見這位總鏢頭還是不開竅,忍不住提醒道:“這還要多想啊?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回憶一下?剛才餘滄海不是向你提出了三個條件嗎?三個條件,你幾乎都答應了。但餘滄海為什麼還要發怒。直接開始動手了呢?”
“《辟邪劍譜》,是《辟邪劍譜》!”女人心思畢竟比較細膩。故此夜永星一作提示,旁邊的王夫人立刻就想到答案了。她恍然道:“餘滄海這樣興師動眾地要與我們林家為難,為的……是《辟邪劍譜》?”可是雖然想到答案,心下畢竟還是有些不敢確定,當下便舉目向丈夫望去。
林震南苦笑道:“這……怎麼可能?我們林家祖傳的辟邪劍法,向來口口相傳,不落文字的,哪裡有什麼劍譜?更何況……唉~~林家這劍法,用來對付黑道上剪徑的強人,還算勉強湊合。但和青城劍法相比,那也實在差得太遠了。餘觀主……餘滄海怎可能瞧得上我林家這點微末伎倆?”
陳勝點點頭,道:“這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眼下倒也不忙分說。林總鏢頭,現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福威鏢局和青城派之間,從今日開始,已是不共戴天的對頭。但教餘滄海還有一口氣,那麼要麼你死,要麼他亡,絕無第三條路可行。
你要陳某放過餘滄海?可以。但陳某並非鏢局中人,終究要走的。到時候假如餘滄海再來找你,你擋得住麼?更何況,今日陳某出手,替你林總鏢頭擋過一劫。餘滄海心中恨我,想必已更在對林總鏢頭你之上。若然今天放過了他,那麼日後餘滄海來向陳某報復,而萬一陳某又不敵而落入其手,則到時候卻是誰來救陳某?難道靠你林總鏢頭嗎?
仗義救人,卻因此自招橫禍,則從今往後,天下間還有誰敢出手幫人?林總鏢頭!枉你活了這麼幾十年,居然還是如此渾渾噩噩,全不懂人情世故。求情?你究竟憑什麼來向我求情?”
遣詞用句縱使嚴厲,但陳勝的語氣,卻始終都是淡淡的,並無疾言厲色。然而林震南字字句句聽在耳中,卻只覺振聾發聵,渾身冷汗禁不住涔涔而下。俯身匍匐於地,再不敢多說半句話。
陳勝瞥了他一眼,搖搖頭,徑直邁步從他身邊走過,揮槍喝道:“餘滄海今日難逃劫數。誰想與他同死,就儘管留下好了。”手臂一揮,洪門六點半第二十四式“漁人撒網”。涯角槍幻化出點點寒星,只在一招之間,又有七人同時倒下。
餘滄海為了要圖謀《辟邪劍譜》,處心積慮巧取豪奪,更不惜為此而做下滅人滿門之舉。師父心性如此,教下來的徒弟究竟會是怎麼樣的,也就可想而知了。眼見師兄弟們接連被殺,餘者盡皆膽寒。當下也不知道是誰,申人俊和吉人通率先一聲呼喝,轉身忙命奔逃。既然有人帶頭,剩下那些也都立刻洩了氣。隨即四下散開,急急如喪家之犬,茫茫似漏網之魚,剎那間都逃得不知去向。
武者和馬猴燒酒都沒興趣浪費時間,特意去追殺這些嘍囉,當下任由他們都走了。陳勝邁步上前,俯視著倒在街心,嘴邊和衣襟上全是殷紅鮮血的餘滄海。只見他雖然已經氣若游絲,雙眼卻依舊瞪得大大的,反過來怒視陳勝。目光之中有憤怒、有不甘、有仇恨、有屈辱,更有瘋狂。
餘滄海竭盡殘力,掙扎道:“狗賊!你……你今日殺了我,就是……就是與……與青城為敵,與整個……江湖正道……為敵!他日……定有正道中人……會替我報……報仇,將你……千刀……萬剮!”
不過是敗犬臨死前的哀嚎而已。陳勝嘿聲冷哼,涯角槍旋轉過來,槍頭對準了餘滄海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