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沛瀟對出岫的這份情意,也為了他的體貼。
聶沛瀟無奈地笑了笑:“別哭喪著臉給本王看,如今本王比你更想哭。”
淡心連忙破涕為笑,抬袖抹了抹眼角溼意:“是奴婢失態了,殿下莫怪。”
“知道就好。”聶沛瀟頓了頓,又道:“此處日頭太毒,咱們邊走邊說罷。”
“好。”淡心可憐巴巴地看向聶沛瀟:“左右奴婢不餓,就陪您到處走走罷……”
舉行了盛大的典葬儀式,數千人浩浩蕩蕩執燈開祭,寅時便從應元宮出發,只為了趕在卯時入陵下葬。
漆黑的夜色深沉而喧囂,京畿衛早早戒嚴了中軸大道,家家戶戶熄燈滅燭,無人敢驚擾太后的亡靈。
整支送葬隊伍俱是白衣,在這夜色裡更顯白得煞人,好像一群遊遊蕩蕩的鬼魂,飄飄渺渺無所依靠。
天授帝與聶沛瀟二人坐在馬車之中,相對無言。他們身後,是一具由八匹駿馬拉架的棺槨,其內躺著大凌王朝的開國太后,葉瑩菲。
聶氏一族的皇陵位於京州城郊的屏靈山,依山傍水,地勢呈南高北低、東穹西垂狀。皇陵之中目前共有六座帝陵,葬著南熙開國以來的六任帝王。
每座帝陵之內都設有帝陵、後陵、親王墓及陪葬墳。只要想起自己死後便會化為屏靈山上一具冰冷的棺槨,車內的兄弟二人便是無限感慨。
緊趕慢趕,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終於趕在卯時到了皇陵。天授帝與聶沛瀟相繼下車,皆被那清輝遍灑的朝陽之光所懾,一時竟有些睜不開眼。
“聖上、殿下,吉時已到,可以送太后的棺槨入陵了。”禮部官員匆匆前來,附在兩人耳邊稟道。
天授帝微微頷首,側首看向聶沛瀟,後者懷中恭敬地抱著一尊牌位,鄭重地交給天授帝。隨後,聶沛瀟從禮部手中接過一盞長明燈,走在棺槨之前緩緩引路,天授帝懷抱牌位緊隨其後。
石板臺階次第無盡,通向幽深森冷的後陵地宮。也不知走了多久,兄弟二人才走到地宮盡頭——那該停放棺槨的位置。
送葬官們抬著棺槨緩緩入內,肅穆地放置在地宮盡頭的丹墀之上。天授帝與聶沛瀟一同上前,後者將長明燈插在丹墀後側的石壁上,前者則將牌位擱置於棺槨的棺蓋頂端。
牌位上,用金漆大字寫就“孝慈昭憲敬順懿德承天輔聖仁皇后”。這是太后葉瑩菲的諡號,乃天授帝親自擬定、親筆所書。一個“慈”字,一個“仁”字,又是何其諷刺?
從今往後,葉太后正式成為大凌王朝史書中簡單明瞭的一筆——孝慈仁皇后。
天授帝將牌位擱置好之後,便緩緩走下丹墀,與此同時,聶沛瀟也走了下來。就在此刻,兄弟二人忽然聞到了一陣異香,便對視一眼,皆是疑惑地蹙眉。
聶沛瀟沉吟片刻,率先開口:“許是棺槨裡的香料罷。”
天授帝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自己渾身上下並無大礙,也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更何況方才那麼多人送葬抬棺,都是無恙,可見這香料並非什麼毒藥、迷魂藥。
想到此處,天授帝也隱隱贊同了聶沛瀟的說法,大約是棺槨裡的香料罷。他沒再尋找這異香的來源,與聶沛瀟一道從地宮裡走出來。
貴為帝王,需要親自動手的步驟並不多,至此,天授帝應做的喪葬禮節皆已完成。可距離整個入葬儀式結束,還有幾項必不可少的步驟——焚香、禱告、念祭文、慟哭……只是帝王不必親自參與罷了。
禮部官員候在地宮門口,見天授帝與聶沛瀟出來,便立刻迎上前去,稟道:“請聖上移駕浣濯院洗去汙穢,稍事歇息。誠王殿下該去焚香禱告、悼念祭文了。”
去浣濯院是必不可少的一項禮節,帝王出入皇陵,必須要沐浴齋戒,將地宮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