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自己拯救自己!
想通了這些,於是,這一路上,她儘量裝得老實乖順的樣子,然後眼睛掃視周圍,絕不放過每一次可以幫助她逃生的細節。
“女人,走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這一路上,幾名漢子常常對她大聲鞭笞吆喝,柔止儘管心中憤恨,但還是聽話地逆來順受,同時,她又在心中默默分析起來:這裡是西山,儘管是一座荒涼無人的山野郊嶺,但原來卻是一處皇族們狩獸為樂的行圍場地,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所走的地方仍舊在天子腳下的煌煌帝都!柔止想著,所謂‘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按照劉子毓機警的性格,他一定不會放過派人搜尋各個地方的機會,也包括這西山吧?而之所以現在還搜不到他們,只是礙於這帶密林重重,太過隱秘罷了。
她還想著,那日遇見萬貴妃的時候,她故意扯下頭上的釵環和珠花,悄悄在地上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因此,如果他發現她失蹤的話,肯定也會從萬貴妃那裡探尋出她的下落。
一想到這裡,快要成死灰的心境重又燃氣一線希望的火苗,柔止低頭看著腕上的白玉手鐲,看看看著,忽然,她的胸口開始湧起了一種複雜難辨的情緒。
“……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要,我都會為你摘下來的。”
全身的血液忽然熱了起來,今日所受的罪分明都是因他造成的,然而,為什麼一想到這句話,她的胸口就隱隱痠痛,而這種痠痛背後,為什麼還湧起一種莫名的惆悵和悸動?
暮色低低垂了下來,柔止就這麼跟著這隊人馬在山林裡一路躲躲藏藏地逃著,最後,就在他們牽著馬匹途經一處陡坡時,忽然,輕輕一絲細微響動,有東西從前面一名士兵腰間掉了下來。
柔止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個灰色的小絹袋。絹袋的口子露出一小截紅色的短筒,做工十分精緻。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柔止起初並不在意,然而,當她的目光一觸及那筒口上面的彎彎線索時,忽然間,她雙眸發紅,激動得差點都想哭了。
“喂,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叫你走快點沒聽見嗎,慢吞吞的,在想什麼呢?”
士兵牽著馬轉過身朝她不耐煩吼了一聲,從他的表情來看,顯然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掉了東西。柔止朝他點了點頭,眼見他就要將目光往地上瞄時,她趕緊‘唉喲’叫喚一聲,假裝雙足打滑摔在了斜坡上,然後俯下身,將那東西輕輕蓋住。
士兵翻了翻白眼,正想再罵幾句,柔止已經悄悄將那絹袋塞進了袖中,站起身,撣了撣衣襟:“你們別催了,我走快點就是。”
夜越來越黑了。
天上密閉的墨雲裂開一道縫隙,一束淡淡的月華瀉向大地,照在叢林的半山腰上。遠處,人馬聲喧,點點火把移動,不會兒,幾道醒目的橫線便亮晃晃排在整個山坡。
“皇上,此山地勢複雜、坑深路遠,只怕要搜出賊人的下落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臣懇請陛下以龍體為念,速回宮中,只將這事兒交由臣下等人負責!”
說話的人是明瑟,幾天前,他和柔止本來約好在某個地方碰面隨後一起離開京城,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頭天夜裡,宮內卻發生了一次驚心動魄的宮亂事件。就著這次事件,他是暫時不能脫身和柔止遠走高飛了,於是,帶著十二萬分的歉意,並在不知柔止被俘的情況下,他跟隨許多臣子出現在了追剿逆賊的隊伍裡。
現在他的這番勸解也是真心的,誰知這位新皇帝卻是將他當空氣般冷冷瞄了一眼,然後揪緊著手中韁繩,目中迸射出兩道狠厲如鷹的眼神:“李培名,迅速傳朕的旨意,從現在起,將你手下兵馬分成四路,東南西北給朕仔仔細細的搜,就是把這座山給翻了,也要將這老狗給朕搜、出、來!”
“末將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