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昊心中並未泛起多少憤怒的漣漪,他也不會極端到因這群人的惡語相向,便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哪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群人原本是虧欠他一條性命的。
他只是異常平靜地轉身,在眾人那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惡意注視下,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既然對這片土地那股曾經自認為可笑的責任已然消散,他便著手準備收拾行囊,就此離去。
然而,就在轉角之處,那攙扶著婦人的漢子卻怔怔地站在原地。
只見他裸露在外的蒼老手臂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點,其密集程度足以讓任何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瞬間毛骨悚然。
婦人並無修為在身,情況更是糟糕,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剛剛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聽在耳中。
見到顧昊的那一刻,婦人那蒼白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微弱的血色,嘴裡嗚咽著含混不清、難以理解的話語,同時急切地揮舞著手臂,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對顧昊傾訴。
“她讓你不要多想,那些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才會說出那些難聽的話。” 漢子在一旁輕聲解釋道。
“這事兒並非你的過錯,你已然做得足夠好了……”
此時,風中隱隱飄散著若有若無的臭味,那氣味聞起來令人心中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覺。
顧昊愕然地站在原地,望著這對夫婦那平和安詳的模樣,彷彿染病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你們無需擔憂。” 顧昊緩緩開口說道,“而且他們於我而言,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人……”
話落,他抬手輕輕握住了夫婦二人的手臂。
剎那間,夫婦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轉,待他們再度恢復意識時,身上的黑色斑點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眼前的顧昊卻早已不見蹤跡。
原本計劃著即刻離開的顧昊,此刻改變了主意。
此刻,正站在人群中大肆施展手段、籠絡人心的何玄廷,臉上雖故作愁苦之色,心中卻暗自竊喜,樂不可支。
他僅僅憑藉著這等不入流的小手段,便成功將顧昊驅離,還趁機收穫了一大波民心。
在他眼中,顧昊這種年輕後生,不過是天賦稍顯出眾罷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別之處。
就在他這般暗自思忖之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見街道另一端的顧昊,臉上的神情瞬間僵住,旋即又迅速換上了那副佯裝氣急敗壞的模樣:
“顧昊,你怎還有顏面回來!”
此聲怒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齊刷刷地轉向顧昊。
顧昊卻對他們可能再次出口的辱罵毫無興趣,空鏡之力瞬間開啟,剎那間,所有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必再惺惺作態了,我並非如你所想那般高尚、偉大、光明磊落,他們於我而言,並非什麼難以掙脫的枷鎖。”
顧昊平靜地說道。何玄廷望著周圍突然靜止不動的民眾,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仍強裝鎮定,開口說道:
“你所言之意,我並不明白,此事難道不是因你擅自斬殺屍山,才釀成這般大禍?你難道不覺得愧對鎮民嗎?”
“他們的死活與我有何相干?” 顧昊像看待一個愚不可及之人般看著何玄廷:“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才會有如此荒謬的認知?”
何玄廷神色一滯,這情形與他事先所預想的截然不同。
其實,他原本的推測並無大錯,只是人是一種極其複雜多變的生物,無人能夠真正洞悉他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更何況是顧昊這般底線難以捉摸、變幻無常之人。
“好了,你